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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要好好活着（第2页）

玱玹看见璟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就径自坐到了小夭旁边。

小夭睨了他一眼，没有吭声，赶紧低头吃饭，她希望这顿饭早点结束。

“小夭，我记得你最爱吃这个鱼。”玱玹夹了一大块鱼腹肉放到小夭碗中，道：“记得在清水镇的时候，你就最喜欢这种炖鱼。”

小夭怔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说着就将鱼夹到了璟的碗中。

“肉丸也不错，好吃！”玱玹又夹了一块肉丸给小夭。

“肉丸我也不喜欢。”小夭又将丸子夹到了璟的碗中。

如此，璟的碗中很快就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看见玱玹还乐此不疲的欲要挟菜，小夭气鼓豉地放下碗，道：“你自己吃自己的，不准给我夹！我只吃自己喜欢的。"

玱玹突然就沉默了，低下头默默地扒饭，反倒让小夭觉得很不自在：“你以后就在你自己的宫里吃，宫里的菜多好。”

玱玹没有说话，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嗯，”一会儿，他放下手的碗箸，站起身来，看了看小夭，笑了笑，淡淡地说：“朕已用好了，小夭，朕要回宫，你送送朕。”

小夭呆了一下，很不情愿地站起身来，跟着他走了出去，看着他上了云辇。

“小夭，什么时候回来看爷爷？”玱玹问道。

小夭蹙眉，也没回答他，转身走了几步，复又朝云辇走去。

玱玹见她走来，眼里泛起了亮光。

“你，为何要让瑱去丰山诡水，”小夭瞪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满廷朝臣大将，就没有可用的人了吗！”

玱玹眼中的光倏地黯淡了，面无表情地说：“作为大荒的一份子，你们涂山氏就没有一点家国的责任吗？”

小夭被他噎了一下，气鼓鼓地说：“即便如此，你也不该任那些世家大族只派老弱跟随瑱去。是，恢复商路涂山氏有责任，可大荒是涂山氏的吗？陛下就没有责任吗？”

玱玹冷冷地说：“你倒是真的很维护涂山氏，朕的责任就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他俯下身，脸近对着小夭的脸，怆然一笑：“你要记得，朕从前就对你说过，这个天下是朕的，也是你的。”

他的呼息轻轻扑到小夭脸上，愣怔间，他已驾起云辇飞上了云端，只剩下满心郁闷的小夭。

...

未时，小夭走出了涂山府。

回到青丘后，骆不肯随他们居于涂山府，独自一人在城中寻了一个落脚之处。

他住的屋子很小很小，说是屋子，不如说是夹在两户人家中间的一隅罅隙，铺了破瓦，安上了一扇门，便成了勉强可居的屋子。

好在这罅隙似一条巷道很深，前边留有一截儿没有铺上屋顶，就成了一个细细窄窄的院子，因为无人居住，地上与墙上都长满湿滑的青苔。

小夭推开门的时候心里难受了一下，她并不愿看到骆如此艰难地活着，可她有什么办法呢？他既不愿随她入府，又不肯接受她的银子。她非要把银子给他时，他便说自己在西洛沧州的时候，攒得有，她这才没有勉强他。

骆没有在院子中，屋子那扇几近垮塌的木门掩闭着。大白天的，小夭不知他一个人关在那漆黑狭小又很潮湿的屋子里干什么，难道不闷得慌吗。

“骆！”她在院中唤了好几声。

好半天后，那扇门才虚虚晃晃地被推开，骆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小夭，也没说什么，兀自靠着墙角的木凳坐了下来。

“骆，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小夭见他面色不好，脸似乎又憔悴了一些，便走了上去，要为他搭一下脉。

骆还是不喜欢她碰触他，抬手躲开，淡淡地说：“我没事，从小便是如此，习惯了。”

小夭只好坐了下来，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递给他：“这是涂山府做的最好吃的糕点，你晚上饿的时候可以吃一些。”

骆接过后，笑了笑。

小夭看着他那一头乌黑的头有些出神，半晌才道：“我以前有个朋友，跟你长得很相似！唔，除了头，他的头是白色的，就像冰雪一样的颜色，干净到一尘不染。”

“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既高傲又张扬，经常做着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的心里偶尔也很脆弱也很孤独。”

“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骆用手指拔弄着放在腿上的布包，笑道：“因为我长得像他，你才想要帮我吗？”

“我不会再找到他了，”小夭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面孔，诚实的地说：“我救你，确实是因为他，但也不全是。我既然找不到他，就希望你好好活着。我希望看到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是幸福的。”

小夭沉默了许久，才期期艾艾地说道：“骆，我跟璟要去一个比较凶险的地方，你没有灵力，不能再跟了。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活着！”

“不管遇到任何麻烦，都可求助涂山氏，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帮你解决的！”小夭想了想，又道：“如果既不愿意求助涂山氏，又活不下去，你可以去一个叫七渡的地方，找一个叫苗莆的人，就说是我让你去找她的。”

“七渡很好，”小夭眯起了眼，露出些许怀念之色：“我原本也是想着要带你去那的！”她叹了一口气，就像骆的老母亲一样，不放心地唠叨道：“以后一个人要好好吃饭，我知道你没有多少银子，就别活要面子死受罪，脸面值几个钱呀，好好活着才是最紧要的。”

说着，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递了过去：“如果我回不来，这就是最后一次给你银子了，你就当是个馍馍收下好吧，有空重新找个好点的屋子，不要活的这么辛苦。这样的屋子哪里能够住人呢！”

骆依然没有要她的银子，却低头轻笑了一下：“你年纪也不大，说话怎就像个啰里啰嗦的老太太。”

小夭脸上的笑僵了僵，恼道：“我也真是，干嘛要操心你这个没有心肺的人呢！说真的，你这德性，饿死了也是活该的。”

“你们几时走呢？”骆问。

“也许就这一两天吧。”小夭起身，又把银子往他面前塞：“拿着，就当是馍馍，不要这么别扭好不？”

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小夭怅然地起身，道：“好吧，那你记住我跟你说的，无论怎样，一定要好好的活，知道不？”

小夭出门的时候又回转身，像想起了什么，掩着嘴嘿嘿笑起来：“差点忘了，我还欠给你说一个媳妇儿。”她一边笑一边离开了那扇低矮的院门。

看着小夭消失的背影，骆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屋檐落下的阴影掩隐着他的眉目，却怎么也掩不了他嘴角勾起的笑意。他低下头，摩挲着手中的包裹，轻轻打开，小心地取出了一块粟子糕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苍白的脸上，满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