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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我等你以神族漫长的一生（第1页）

西炎军对岭城的围攻，正处于最后的关键阶段，大批的军队暗地里在幽岭附近集结，蓄势待，只等待着里应外合，向岭城起最后的攻势。

玱玹在此时亲自统领大军，下令让璟带领另一支人马，同时向着轩辕禹阳的鹿城进，如果岭城成功攻破，轩辕德岩，轩辕岳梁被悉数拿下，必然会给鹿城的轩辕禹阳沉重一击，也会彻底击垮他的心理防线与战略布局。

这种安排，有玱玹不可言说的私心，但不得不说，是合理且正确的。

他允准璟在人马开拨之际，去石堰与小夭相见，这出乎了璟的意料。

可在看到小夭的那一瞬，璟隐约揣测到了玱玹的用心。

十年的分离与苦思，慰藉他与小夭的时间并不多。而小夭的状态也让他心痛不已。

十年的奔波与苦苦挣扎，小夭的倔强里更多了沧桑与寂寞。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的心怀不安与坎坷，她也决不会一意孤行地去探究他的心意，以一种归于垮塌的无所畏惧去等候内心那不确定的希冀。

她本可以不要那个孩子，可她偏偏要了，她也许是想用一种决绝的方式去坦陈生过的事情，去寻一种更为坚实的依靠。

看着熟睡中的小夭，璟直起身子，他的手依然被她紧紧地攥着。

鸡啼声远远地传来，夜色依然深沉。璟俯身轻轻吻了一下小夭的前额，他，必须得走了。

小夭用力抓紧他的手，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犹如夜色幽林中的潭水，闪动着清亮的波光。

“你，要走了么？”她轻声地问。

“嗯。”璟温柔地看着她。

她紧紧抓着的手蓦地松开了，呆呆地看着璟直起身来，披上白色的长衫。

小夭起身，从背后抱住了他：“璟，鹿城危险吗？”

“你不要担心，结束了这场战事，我定会有法子带着你离开。”

“离开，可以回七渡吗？”小夭的声音里有了些许欢喜。

“嗯。”

“好！”小夭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不管以后，她还将去面临什么，只要记得璟这句话，她便什么都不在乎。

小夭默默地为璟穿上了盔甲，整理绾束好髻。她仔仔细细地瞧着他，是啊，从前青丘那个清雅风流的涂山二公子，如今儒雅中已透着坚毅与英挺。而小夭知道，他所有的风霜与改变，都只是为了她。

他们牵手出了屋门，整个荒村依然非常阒静，夜风微凉，路边的几丛野栀子花开着暗白的花朵，清香宜人。璟弯下腰，摘下一束递给了小夭。

“香吗？”

“嗯！”

很远之处传来鸡鸣之声，惹出几声稀落慵懒的犬吠，天边依然沉沉地黑着，晨光并无一丁点的痕迹，一切都还在夜的沉睡中没有醒来。

“如果岭城城破，轩辕德岩与轩辕岳梁会怎么样呢？”小夭忍不住问。

“这要看玱玹如何处理，”璟眯着眼睛看了看前方，道：“如果不杀他们，有很大可能会禁闭于地府。”

所谓地府，与其说它是一个宅子，不如说是一种深埋于地下的，庞大的活死人坟墓。被囚禁的人一旦被赶入其中，就会用冰火之石溶化，永久封闭出口。

地府中有宅子，也有深不见底的暗流，暗流会携带一些鱼类与藻类而来，不至于让里边的人饿死。

这是一种不涉杀戮，却又极其残酷的处置之法。多用于处置那种罪大恶极，不容宽赦，却又不愿手沾其血身份贵重的神族。

小夭的眸子黯淡了一下，她不敢去想，岳梁与始冉那么鲜活生动的人，要如何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府继续地存活下去，没有光，没有希望，直至死去。

似乎看出小夭的低落，璟停下身，安慰道：“你不必为他们难过，自古成王败寇，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即便重新来过，他们也一定会依然故我，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我们也有我们的选择，不会改变，不是吗？”璟的目光深情地看着小夭，道：“我向你许诺，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离别，等我回来，小夭！你答应我，无论生什么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你平安回来，我才能好好活下去。”小夭看着璟，认真且倔强。

璟身后的战马喷着鼻息，驿动地踏着足蹄，似乎正迫不及待地要向着远方奔去。

“小夭，我并非你的全部，我们还有琨儿梓儿屿儿，以及未出生的孩子。你，是他们的娘，有了他们，你和我才是完整的。”

璟抚摸着小夭的头，温柔地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他们的天，你要时时想着我们的孩子，为了他们坚强地活下去，知道吗？”

“嗯。”小夭点点头，仰头看着璟，璟的唇忽就俯落下来，长久地落在小夭的唇上，半晌，才似用了很大的力气让自己离开她温柔的吸吮，笑了笑，飞身上马，那红色的大氅飞掠过一阵细风，轻轻扑落在小夭脸上。

“你说过，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离别，你答应过我的事，定不能忘了！”小夭的眼睛闪着亮光，冲他急急地说道：“璟，你知道我会等你，不再是十年二十年，而是神族漫长的一辈子，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璟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遂策马扬鞭，渐渐消失在安静幽黑的路口。

在荒村一边的山丘上，一个暗影站了很久很久，他似乎一直就在那里，如锈蚀风化的树木一样，一动也没有动。

待到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薄薄的晨曦从他身后的树林渐渐晕染而开，鸟儿与村中的鸡鸣犬吠喧闹着此起彼伏，他才如一个老者，蹒跚且失落地走进那片闪着霞光的矮树林。

岭城被破的消息是在第三天传来的，照顾小夭的村妇说，城中贴着布告，明日辰时，将会押解轩辕德岩一众人等前往轵邑城。

“去轵邑城会路过这里吗？”小夭问。

“他们会经过西山后边的那条古道。”村妇说道：“想必，明日村子里去看热闹的人有很多，我们这里的妖怪，有的一辈子都没见过轩辕德岩呢。”村妇笑得很开心，仿佛那是什么可供众人消遣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