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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也猜不透他究竟何意,若是想于朕不利,那日又为何会冒死救朕?”
“依老奴看,将他留在御前太过冒险,不如将他交给怀安,不愁他不说实话。”
高昀自然是知道乌羽卫的手段,但隐隐中他觉得今日之事并非那么简单。
难不成他是故意的?故意以下犯上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好将自己送入狱中,这样一来就会划清和秦王府的界限?
可是,这未免也太冒险,难道他就那么清楚他一定不会杀他?正如他所言,若真要杀他早就够他死八百回了。
他确实有不能轻易杀他的理由,但是不是因为过去他们之间的事。
“将那枚青团拿来。”高昀缓缓道。
“这……陛下这不信任之人的东西,怎可轻易尝试?”
“他今日说得不错,他若真有心加害于朕,怎会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拿来吧。王翁也不用伺候了,早早回去休息吧。”
王庆谢恩,皱眉掩下心下不安。
以往莫说是这入口之物,就是一个生人也休想靠近圣上半步。
而如今却允许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破戒。
他眼睁睁看着高昀端详着手中青团,然后撕开糯纸咬了上去。
这青团入喉润滑清凉,服下后半刻不但燥热消失,而且腹中饱饱的,高昀难得安稳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王庆在高昀身边伺候用早膳。
“王翁昨夜休息可好?”
“老奴一把老骨头,习惯在陛下身边伺候,哪能歇得惯呢,还是伺候陛下最令老奴舒心。”
“朕知道其实王翁是放心不下。朕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王翁若是想归乡,朕就再给您重新盖个宅子。”
王庆扑通跪下,惶惶道,“莫不是陛下嫌奴才老在皇上身边碍手碍脚了,老奴......”
高昀连忙走下来,将人扶起,“哪里的话,朕怎么会嫌你老,只怕你年事已高还要操劳这些杂事。”
王庆抹去两行老泪,颤颤巍巍站起身,“老奴这命是太上皇给的,又是先皇给续的,老奴还未看到陛下成婚生子,哪有脸面下去见他二位主子?”
高昀眉头微微一滞,将人扶起教人看座。
“陛下,外臣要求重开选秀的折子快堆成山了,他们说的也有道理,您肩负延绵国祚的重任,早几年您说忙于政务老奴都能替陛下挡着,如今朝局安稳,天下太平,您正龙气正鼎,的确该考虑了。”
高昀默默回到龙椅上不做声。
天下太平?那只是暂时表面上。只要北朝酣睡中的强敌一日不除,他南朝都不可能有一日真正的太平。
朝局现在看似安稳,那都是因为他将阎党余孽暂时震慑住了而已。阎、甘两党盘踞朝廷自前朝争斗近二十年,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连根拔除?
现在朝堂上如一潭死水,余下的那些大臣要么装聋作哑,要么萎靡保命,无人可敢谏,无人可用。几乎所有的政务,大到内政外交军务财政,小到地方吏治全都压在他一人身上。
他深知这是近几年严整朝吏余下的弊病,因此今年国考他极为重视,他急需要有新鲜的力量注入,有新一代的国之栋梁。
而那些不务正业,整日上奏谏言要他开秀场,娶妻纳妃的,不过是处心积虑地想将自家女儿塞进他后宫,好重现外戚势力罢了。
他不能再养一个阎良弼仗着是国舅爬到丞相之位,成为南朝最大的吸血毒虫。
“朕自有分寸。”
冷冷的一句话,让刚才的温情消失地无影无踪。
王庆苍老的瞳仁黯淡下去。
过了良久,高昀才放下碗筷,语气缓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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