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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不是自己的主管上級，得罪太多人也不好呀。現在這些公社願意給錢，那是再好不過的事——生產隊一年到頭，能見到的活錢也就是公糧款和賣生豬的錢。去了提留，留出買化肥的錢，隊裡一年到頭給社員分不上幾個錢。

「劉璃，你看這錢……」李拴柱自己都覺得臉上臊得慌。

「隊長叔，這錢就隊裡留著，一天給我記五個工就行。」劉璃沒讓李拴柱太為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跟李拴柱考慮的一樣，劉璃還得在槐樹莊生活幾年，不患寡患不均的道理，她比李拴柱還明白。

李拴柱不好意思的搓著手：「行，這回是隊裡占了你的便宜，我會跟大傢伙說清楚。開春啟航參加勞動，給他安排輕省點的活也就沒人嚼舌頭了。」

劉璃點了點頭：「叔，董奶奶和嬸子是不是也一人記點兒工，要不我都不好意思請她們幫忙了。」

「你嬸子就不用……」

劉璃打斷李拴柱的話：「還有董奶奶呢，總不能三個人幹活，只有嬸子不記工分。」你敢這麼做，不怕回家進不了門嗎？

考慮再三，李拴柱還是開了個會，才定下在給其他公社做袖箍期間，劉璃每天記五個工，董奶奶和王巧梅每天記三個工。

這下子老董婆子和王巧梅恨不得把所有活計都自己做了，能不讓劉璃動手就不讓她動手。董石頭媳婦又往劉璃家送了半筐土豆，劉玲推讓人就急眼。

干起活來時間過得飛快，等把全縣所屬公社的袖箍都做完，正月已經出去了，天氣也一天一天變得暖和起來。性子急的孩子們早早扒了笨重的老棉襖，換上了袷衣裳。

劉璃又犯起愁來。

她手裡攢下的紅布有近十米了，顏色卻太不適合做衣裳。而原身姐弟幾個人，連一件完好的袷衣都沒有。

「嬸子，我是真的沒辦法了。」劉璃向王巧梅苦笑：「不然也不會又來麻煩嬸子。」

「這算什麼麻煩。」王巧梅不覺得劉璃的要求過份，從炕頭的柜子里找出自己家的四尺布票：「可惜我們家去年的布票怕過期都用了，要不還能多換給你一些。」

劉璃用四斤糧票換了，不住口的感謝王巧梅，順便跟李拴柱請假，要明天去縣城的供銷社把布買回來。李拴柱現在看劉璃哪哪都好，假也給的利索，直接把介紹信給開了。

劉啟航聽說劉璃要去縣城，知道她一定會去黑市，就想跟著一起去。劉璃並不願意他多接觸黑市，沒同意，只讓他沒事幹的話多挑些土回來，還閒的話就鍘點麥秸，預備過幾天天氣再暖的一點修房子用。

「大姐，」劉啟航一直把劉璃送到村口，吞吞吐吐的說：「你要是在縣城遇到什麼事兒，可以……」

劉璃直接搖頭：「我在縣城能遇到什麼事，供銷社有布我就買，沒有我直接就回來了。」說這番話的時候，劉璃忘記自己拿的包袱里，端端正正放著自己做袖箍摳出來的紅、黃布。

劉啟航看著她越走越小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第6o章

劉璃再一次站到縣城的街道上，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後了。看天色不過九點多鐘，時間很來得及，劉璃決定先到供銷社去一趟碰碰運氣。

剛過完年，百貨商店空了一大半的櫃檯，很多商品還沒得到及時補充，買東西的人很少，顯的十分空曠。劉璃是頭一次來縣裡的百貨商店，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櫃檯里年代感十足的商品。

她兜里有錢，可惜票沒有幾張，有些想買的東西只能看看。逛了一圈來到賣布的櫃檯，除了自己從家裡拿的包袱，什麼都沒買。

「處理布，處理布了，不要布票，兩毛五分錢一尺。」售貨員突然抱著幾匹布堆到櫃檯上，向商店中間吆喝了一嗓子。

劉璃沒想到自己還能趕上這樣的好事，飛快的衝到了櫃檯前，看向被售貨員說的處理布。布料不知道在庫房放了多長時間，好好的白布已經發黃，發硬，還有一塊塊大小不等的霉斑。

霉斑生長的時間應該不長，看上去很淡。劉璃摸了摸布料，心裡有了主意。聽到聲音的其他顧客也紛紛圍了過來，有人跟劉璃一樣摸著布料。

「倒是棉的，可惜發黃了。」

「黃點倒不怕，洗一洗能將就，這斑可去不掉。」

劉璃沒理會別的人話，算計著自己應該買多少布：春天馬上到了，家裡一人一件襯衫，再算上夏天穿的半袖，怎麼也得十幾米才夠。

要不是趕上處理布，夏天的半袖依然讓她頭疼。

「給我來二十米。」劉璃趁著大家還沒開口，直接向售貨員說出自己想買的數量。

售貨員不敢相信的看劉璃，跟她確認：「你要二十米？」

劉璃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是，家裡弟弟妹妹多，湊不齊那麼多布票。」

邊上一位大娘好心的勸劉璃：「姑娘，這布都長霉斑了，做出衣裳來也穿不出去，白瞎了。家裡掙點錢不容易，就算這布不要布票，你也回家和大人商量一下吧。」哪有一下子買二十米布的，要是都糟蹋了，聽著都心疼。

劉璃感激的向她笑了一下，失落的說：「我爸媽都過世了，只有我帶著弟弟妹妹過。」所以沒有人可以商量。

大娘不說話了，看這姑娘的打扮確實象是農村來的，想買的布料不少，應該有好幾個弟弟妹妹。這樣的家庭確實沒辦法一次湊齊正品布需要的布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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