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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唯有彼此

是啊，這樣一個人，為什麼要殺一個看起來跟他毫不相干的人呢？

古沢仟島聳肩，「誰知道，或許是有人真的很想讓我死，花了大價錢買我的命吧。」

總不能讓中原中也知道，對方是為了帶走他這個弟弟，準備當個壞人，斬斷跟他有關的一切聯繫吧？

現在自己可是除了知道中原中也一部分的身世，還有「前代復活」事件的幕後主使是蘭波這兩個線索之外，什麼都不太清楚的局外人。

「……都有人要你的命了，怎麼你還一副沒什麼所謂的樣子。」中原中也嚴肅道，表情帶著幾分惱意，「我會注意一下那個暗殺王的，你最近也不要亂跑，小心一點。」

他現在站在港口黑手黨的位置上，已經沒有辦法對此做太多的事情，很多時候強大和名聲反倒成了限制，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揣測港口黑手黨是否有別的想法。

但是，中原中也沒有辦法做到坐視不理，就算古沢仟島也很強，對方可是自己的同伴……

【嗯？同伴……】

「我知道，你也是，敵人可能不止想針對我，中也在港口黑手黨那邊也會有一定的危險，跟你關係要好的人也要多注意……我更擔心這場報復會波及到我們在乎的人。」古沢仟島點點頭，再次給中原中也打了一記預防針。

對方眉眼間難得出現濃郁到幾乎化不開的警惕，中原中也有些意外之餘，心中隱約感覺到有些怪異的情緒在發酵，一時間忘了作反應。

【這是什麼感覺？】

這突然升騰而起的感覺讓他接下來都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跟古沢仟島分別的，回過神來時，他正站在空無一人的電梯裡，電梯內部光滑的金屬壁上，倒映出自己擰著眉毛陷入沉思的表情。

「哦，差點忘了，等會還要寫一份任務的相關報告……」中原中也低語著，微微晃了晃頭，將剛才死死纏住思緒的情緒撇在腦後。

這時候電梯停在了抵達的樓層，有人之前按下了按鈕，同樣打算乘坐電梯去別的樓層，在開門的瞬間跟站在中間的中原中也對上了視線。

「哎呀哎呀……這不是中也先生嗎，上午好。」

中原中也往旁邊挪開一步，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點頭向對方問好：「廣津老爺子。」

廣津柳浪走進電梯，按下了自己的目標樓層，隨後背著手閉上眼睛，身姿站得挺拔，靜靜等待電梯向上升去。

中原中也覺得兩者之間沒什麼可以聊的，他只是因為尾崎紅葉的關係，知曉和認識這位在黑蜥蜴擔任要職的前輩，但除此外沒有更多的交情，於是也沒有開口說話。

幾個呼吸的時間過去，似乎是廣津柳浪突然想起來一些事情，詢問了他對目前在港口黑手黨的工作情況。

畢竟現在森鷗外可是將一條寶石運輸的交易鏈交給對方負責，能獲得「寶石王」這個外號，足以說明中原中也優秀的工作能力。

「哦，這個嗎？還算可以吧，」他語氣不甚在意地回答，「好歹我也被紅葉大姐認真教導過，幹得不好豈不是太丟她的臉了。」

廣津柳浪笑了笑，「謙虛是紳士具備的良好品德。不過中也先生沒必要妄自菲薄，一年的時間就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非常厲害了，我還沒見過幾個能像你這樣成長得尤其迅的黑手黨。」

突然的誇讚讓中原中也感覺有些難為情，連著看了好幾眼廣津柳浪，最後低下頭認真地回應他：「嗯……謝謝，我會繼續努力。」

「是剛完成工作？愁眉不展的……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廣津柳浪態度溫文爾雅地問道，見中原中也似乎有些猶豫的表情，又改口說：「如果是私事的話，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他只是確實出於一點前輩對有能力的年輕人的讚賞，隨便來搭句話留個印象而已，不過其中摻雜了幾分對未來的利益考量，一般人無從知曉。

「算是一點點工作時候遇到的問題，」中原中也這麼回答道，「因為曾經的事情，我的一個……朋友，遇到了一點危險的狀況。」

廣津柳浪不是很清楚中原中也以前的人際關係，主觀上誤會了是中原中也加入黑手黨的緣故，導致曾經的友人被仇人傷害。

——雖然某種程度上確實如此。

於是他帶著不深究的想法，順著這個說法假設想了想，說：「中也先生，你是很清楚黑手黨的日常生活的，其實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徹底清理過去的人際關係——這無論對誰都好。」

黑夜伴生危險，普通人向來只見過世界表層相對安全的一面，對這些近在咫尺的恐懼毫無應對之法。

「我知道，但是我的朋友擁有應對多數突發情況的能力。」

他也正是因此而覺得有些舉步維艱。

進一步說，中原中也從太宰治那邊知道這大概是所謂對唯一相處友好的同伴的獨占欲，其實很普遍，也容易調節，退一步說，又是自己出於個人意願想維持這段岌岌可危的友情，如果真的能為對方做到些什麼，能夠減輕一部分這種危機感。

中原中也知道沒有坐等著天降一份永恆不變的友情的道理，誤會沒有解除時是尷尬，但解除之後既然互相都一清二楚，也都在順手維繫這段關係，為什麼要強迫自己「為他好」而放棄？

更何況，他很清楚古沢仟島能做到什麼程度，一般的危險不會傷害到對方，就更不可能放棄對他來說在自己珍惜的、已有的記憶里，關係甚篤的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