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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大人,绝对句句属实。”蒋大茂说完,他旁边的夫人马氏跪在那里也跟着连连点头。
程远章的心中一沉,他审案无数,公堂之上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言语里面有没有掺假,堂下蒋大茂话语铿锵,目光中毫无躲闪,这人表现出来的惧怕之色只是因为公堂的威势。
有衙差请示过程远章,而后上前一步问蒋大茂,“那怎么昨日我们问你当时听到什么动静没有,你们两夫妇都说什么也没听到?还说一直在后院睡着,天亮起来才听到外面有人喊出事了。”
蒋大茂又吓得垂下了头,磕磕巴巴说道:“当、当时、不、不敢说。”
“啪”一声,程远章拍下惊堂木,“那为何现在又敢说了?”
蒋大茂两夫妇抖如筛糠,半晌答不上话来。
一名衙差从堂外进来,走去刑名师爷的身后耳语了几句,跟着这位师爷又上堂前把话传给了程远章。
“哼,原是为财,你夫妇二人既早知其中关键却不对差人们言明,现如今听到有人给赏银了才来报官,这等藐视王法的行径,本官倒先要拿问你二人了。”
蒋大茂的冷汗渗透了衣衫,连磕头连讨饶,“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先前草民两夫妇是惧怕那洪天卓的势力才不敢报官,他杀人不眨眼,我们实在是怕得罪了他,下一个被杀的就是我们,现既然已和大人言明我们所见的事实,那宋二给的银子我们不要也罢,只求大人捉拿犯人,我夫妇二人往后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怕他报复于我们。”
程远章知道这事情非一般的棘手了,刚刚他有意威吓蒋大茂,这人惊怕之下反而言语利落,思维不乱,种种都表明了他确实没有口出诳语。
可又真如他们所说,是洪天卓杀了宋大吗?程远章不信,尤其还是越有力的证据就越让他不信。
四名衙差被派出去带洪天卓上堂,程远章翻看着此案的卷宗,查找可疑之处。
而在另一边,洪天卓早上就听说了又冒出来一个叫宋二的人,自称是要为冤死的哥哥讨公道。这人就在出事的前街上吆喝,有谁能去府衙提供有用线索,他给一百两银子做酬谢。
当时洪天卓刚去茶铺里安排事情,六子跑来跟他说完这个宋二,他冷笑了一声,心说弄死一个宋大,找来一个宋二,齐炳腾这是一步一步下棋呢。
此刻四名衙差手持着令牌,风风火火地来到渡头,得知洪天卓往家去了,他们又奔向方府。衙差的出现让渡头上的众人都不淡定了,李康和王全还有六子,三人又跟着衙差后面跑,到一条岔路口,李康绕小巷一路飞奔,先去给洪天卓通风报信。
街上的百姓都瞧着这几人,有的甚至还追上去要看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卓哥!衙差们抓你来了!”李康从后门冲进来,跑得满头大汗,但他不知道这会儿洪天卓还没回来。
方瑾瑜在书房里听到喊声,惊得手中毛笔掉落,而就在此时,前院那边洪天卓刚迈进大门,几名衙差也追了上来。
云玖见了这状况,急忙往后院跑去叫方瑾瑜,捡儿比衙差更快,先冲上来,两臂张开挡在了洪天卓身前,他能分辨出谁要对洪天卓不利。
王全和六子也不慢,两人跳进大门,一左一右护在了洪天卓身侧,外面跟来的百姓们不敢进来,围在大门口探头探脑。
眼瞅着这气氛要往剑拔弩张上面去了,洪天卓却忽然笑了一下,把捡儿拉开,跟他说“没事,别害怕”。
方瑾瑜赶过来,正看见洪天卓还有心情笑得出,他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急得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衙差表明来意,说他们奉命带洪天卓上堂问话,有人已在堂上禀告了程大人,宋大的死与洪天卓有关。
“有何相关?”方瑾瑜冲着衙差厉声问道。
“有夫妇两人声称亲眼所见洪天卓杀了宋大。”其中一名衙差的这话一出,门外一众百姓当即惊呼不止。
李康气得嚷道:“哪个夫妇俩这是吃了脏药,嘴里乱叫唤!”
齐炳腾的这一步毒棋,其实方瑾瑜和洪天卓已经想到了,但真面临这种场面,方瑾瑜很难稳住自己,他上前两手紧紧抓上洪天卓,眼睛落在自家男人的脸上,话是对着衙差们说的。
“那就把我们一起带走。”
“少爷。”云玖嗓音里含着哭腔,捡儿就没他这么克制了,一下哇哇大哭起来。
洪天卓拍了拍方瑾瑜的手,柔声说道:“你看这家里没你守着行呢?不就是问个话,别担心。”他又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有程大人在,不会有事的。”
此前在他们的预想里,齐炳腾绝有可能会收买好了人,到时去公堂上诬陷他,但程远章可不是昏官,他们都认为齐炳腾要是真出这一招,其实非常不高明,这是送上去破绽给程远章审问。
到此时洪天卓也是这样认为,不就是跟两个齐炳腾的爪牙对质么,况且就看宋大死的那个时间,齐炳腾一定不知道那时候他人在城东。这是齐炳腾的算计里面最失算的地方,也是洪天卓最有把握能借此洗清自己。
衙差要给洪天卓的腕子上戴锁链,李康三人先急了,一名衙差还算是客气地跟洪天卓说道:“别叫我们难做。”
因为现在方瑾瑜的身份摆在那里,衙差们没有几个不知道程远章对这夫夫俩是什么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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