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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一个粗嗓门的人正在说着话“小的知道您是个朝中的官,但欠债还钱,就算是说到皇帝面前,这也是赖不掉的。您儿子欠了小的好大一笔钱,原该年前就还的,可一直拖到了现在。小的问到了桐花胡同的学院里去,可先生说您儿子病了,在家里歇着,没来上学。怕这不就是为着躲债在装病但小的也要过日子,手下有好多人要吃饭,这钱是必定要还的。说不得,只好到府上亲自来找您儿子了。麻烦您现在叫了您儿子出来,若他现在就能把钱还了,小的立时就走,不然,小的就要告到衙门里去。左右小的手里有您儿子亲自打的欠条,还盖了手印,说到哪
里他都是赖不掉这笔钱的。”
这说的自然就是沈溶了。
沈承璋听了,只气的面如金纸。因叫小厮拿了那个人手里的欠条来给他看,看沈溶到底欠了那人多少银子,又或是这张欠条到底是不是沈溶写的。但那人却是个精明的“不是小的不相信您,但若您拿了欠条去,一把撕了,叫小的到哪里说理去您只管叫了您儿子出来与我当面对质,到时您自然就知道了。”
怎么说都不肯将手里的欠条交给小厮,只让小厮看了沈溶欠他的银子数额。一总是一千二百两银子。
又有另一个人在说着“小的是德庆班的班主,组建了个小戏班子讨生活。班子里有个名叫彩云的花旦,又有一个名叫云卿的小生,被令公子和他的一个同窗给包了。原是每个月都按数给银子的,但自打年后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不给银子了。若只不给银子也罢了,这公子哥儿喜新厌旧原也是常事,小的也不争较什么。但这彩云和云卿自年初开始忽然也不见了。小的当年调、教他们两个
成人也花了不少钱,整个戏班子都要靠他们两个人糊口饭吃呢,还求老爷请了令公子出来,请令公子告知小的他们两个人在哪里。小的心里永感老爷大恩。”
其他的几个人,也有店铺里的掌柜,也有饭庄的掌柜,也有两个是京里花楼里的人,多是沈溶或吃喝,或买东西,甚至喝花酒赊账的,到现在也没有付钱。找到书院去又见沈溶不在那里,于是这些人就相约到沈府来找人。
沈承璋听了这些人说的话,只气的手脚都软了,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薛姨娘这时正在隔壁的东次间听着外面的人说话,万没想到沈溶竟然背着她在外面做了这么多的好事。难怪前些日子他只打旋磨儿的问她要钱,数目还不小。最后就被她给骂了一顿好的,问他要钱做什么,他又不说,最后到底还是一个钱都没有给他。没想到原来就是做的这些个事。
这样沈承璋还能饶恕得了他但沈溶再如何的不成器,到底是她往后一辈子的依靠,若他有什么事,往后叫她倚靠谁
薛姨娘心中惊慌,同时也气。气沈溶的不长进。而沈澜这时也着了慌,正紧紧的抓着薛姨娘的胳膊,一脸着急的问着“姨娘,哥哥他,他,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薛姨娘只觉小腹坠胀的难受,又听到沈澜的话,就沉了脸,咬着牙,冷声的说着“都到了这会子了,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心中却也有些疑惑。如何这些人今儿就跟约好了的一样,赶着一齐过来闹事
站在屏风后面的沈潇这时正震惊的抬手握住了嘴,目光看着沈沅,不可置信的说道“没想到大哥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沈沅唇角微弯。
搜集沈溶在外面做的这些事可费了俞庆和韩掌柜不少的功夫,不过总算没有白费。而且还暗暗的鼓动这么多人今儿一起来这里闹事
沈湘则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大哥一贯就是那个样子,你又不是今儿才知道。倒不知道父亲今儿会怎么处置他。”
若真说起来,沈湘其实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对着自己的这些个亲人都冷淡的很。大凡只要事情不涉及到她,她便始终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不过最近在沈沅的努力下,对着沈沅和沈泓的态度多少还是有所改善的。
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挥霍无度,包戏子,喝花酒,每一样都是沈承璋所不能忍的。今儿即便沈溶不会被沈承璋打死,但不管如何,沈溶这辈子只怕都要完了。
沈承璋这时已经喝命小厮去后面叫沈溶过来“快去将这个逆子给我叫过来。他若不来,绑也要绑来。”
就有几个小厮答应着,忙忙的转身就去了。
一时沈溶过来了。只见他面色红润,双目清明,哪里像先前说的重病,爬都爬不起来的样子
沈承璋见了,只气的随手就抄起了手边八仙桌上放着的盖碗,劈手就狠狠的砸了过去,喝骂道“你先前不是说你病了怎么现在瞧着还这样的精神”
沈溶原就惧怕沈承璋,眼见那个盖碗砸过来,他想要躲,可又不敢躲。而只这么迟疑的一会儿功夫,那只盖碗已经劈面砸到了他的胸口。虽然有衣服挡着不曾受伤,可身上还是被泼了淋淋漓漓的一身水。紧接着又听到豁啷啷的一声脆响,是盖碗摔到了地上,砸了个粉碎,滚了一地的细小碎片。
而这个时候,那一伙人都围到了沈溶身边来。或是开口找他要银子,或是开口找他要人,闹了个不得安分,沸沸扬扬。
沈溶一进厅,看到厅里站着的这些人,心中就已经咯噔一下,明白这是东窗事了。这当会又见沈承璋了这么大的怒,他立时就畏畏缩缩的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说着”父亲,您,您听我解释”
“逆子”沈承璋气的面色铁青,这时正厉声的喝叫着沈溶,“我送你去读书,可你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事如今别人都告到了我的面前来,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一面又喝命小厮“拿大棍子来。今儿索性是打死这逆子了账。”
薛姨娘听了,立时就要冲到外面去。但外面又有这么多三教九流的外人在,她如何好出去当下她只急的眼中不住的落泪。想了想,就叫了瑞香过来,急着吩咐她“快去请表少爷过来,就说是救命的要紧事。快去,快去。”
瑞香答应了一声,慌乱的转过身去了。
薛姨娘心中是想着,这当会外面有那些人在,她和沈澜都是女眷,自然是不好出去。而薛玉树是男子,沈承璋心中也看重他,叫了他过来,关键时刻许能救沈溶一命也说不定。
这时就听到那个说沈溶欠他一千二百两银子的人在阴阳怪气的说着“大人要管教您的儿子,大可以关起门来自
行管教。但麻烦您在管教之前,还要先将您儿子欠小的这一千二百两银子还出来。”
这个人是京中专放利钱的,原就是个无赖泼皮,后面又有强硬的靠山,所以浑然不惧沈承璋这个清闲衙门里的官儿。
沈承璋听了他这话,又气了个半死。但欠债还钱的事原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当下少不得忍气吞声的让人叫了银库房的人来,将沈溶欠的那些钱都悉数的还清了。又喝问了沈溶那两个戏子现在在哪里,沈溶也说了。原来是被他和他的另一个同窗租赁下了一所小院子,将那两个人藏匿到了那里,只说往后不用他们二人再唱戏,只做个外室安心的服侍他们两个,不想偏生这班主就问到了沈承璋的面前来。
一时将这伙人都打走了,沈承璋就命小厮“关上门,拿棍子,打死这逆子。”
薛姨娘见外面这些人都走了,又听沈承璋口口声声的说要打死沈溶,忙由沈澜扶着,从东次间里走了出来,跪倒
在地上,哭求着“老爷息怒。溶哥儿再不成材,可他到底是老爷您亲生的儿子啊,如何就能这样狠心的要打死他”
沈沅这时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随后也跪在了地上,说道“父亲您消消气。大哥的事,自是他不成材,但还罪不至死,请父亲手下留情。”
沈泓,沈潇等人见沈沅跪了下来,忙也跟着跪了下来。沈湘则是过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跪下去。
沈溶这时则是忙着趴在地上磕头,磕的砰砰的响。一面又哭求着“儿子错了,往后再不敢了,还请父亲饶恕儿子这一回。”
沈承璋则依然铁青着脸,丝毫不理会他们几个人说的话,依然只一叠声的喝命小厮拿棍子过来。
薛姨娘这时真是着了慌,膝行几步过去,哭道“老爷,溶哥儿是妾身和您的第一个孩子啊。您还记得当年妾身生下溶哥儿时候您说过的话么您说会一辈子护我们母亲
周全的。可您现在竟要打死他这让妾身往后怎么办”
沈承璋听了,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薛姨娘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心中必然已经有所软化了,忙又说道“不过溶哥儿这次确实做差了,还是要罚一罚的。不如老爷就罚他在屋中思过一个月,如何”
薛姨娘知道这些事在沈承璋心里不会那么容易的过去,与其等着沈承璋开口罚沈溶,倒不如主动请罚。而且沈承璋一个月不见沈溶,等再见时,纵是现在他心中有再大的怒气,到时只要沈溶表现的乖一点,那沈承璋心中的这股子怒气总会消散一些的。
沈沅在旁听了薛姨娘的话,心中只暗自冷笑。薛姨娘这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沈溶做了这么多的错事,难道只让他在屋中思过一个月就够了她筹划了这许久,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请牢记收藏,&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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