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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岸被放倒了?
沈忱立刻急切起來,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挪動。
有拳頭打在肉上的悶響,還有悶哼聲;他從蹲著挪動到佝著腰走,心裡七上八下,焦躁又緊張。就在這時,沈忱的腦袋突然撞上什麼柔軟的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撞上了什麼,這一刻的沈忱沒有腦子,是本能和條件反射的集合體。
對方「啊」了個起頭音,沈忱抓著手裡的重物直接往往前一掄。一聲沉悶的響聲過後,有什麼東西倒在了他面前。
沈忱驚慌失措,想看是什麼東西被他砸趴下了;但季岸沒給他機會——那邊的戰況不太妙,他聽見季岸悶哼了聲,好像是被對方打中了鼻樑。
他再顧不上其他,跨過倒在地上的玩意兒,像做賊似的彎腰駝背、踩著小碎步快湊近那邊的戰場。
走近了他才看明白情況:夜光手錶在地上,黑影騎在上面,正咒罵著左一拳右一拳地往夜光手錶身上砸。
「啊啊啊!」沈忱掄起石頭,往黑影頭上狠狠一敲,叫聲之慘仿佛不是他在砸別人,而是別人在砸他,「去死!去死去死!」
第二十三章怕散場
犯罪者連聲兒都沒發出來,就身體一軟地倒了下去。
沈忱大口大口喘氣,雙手抓著那塊石頭還戒備著,隨時準備再給犯罪者補兩下。季岸把人從自己身上扯下去,翻身爬起來又蹲下身去,手伸了伸再縮回來。沈忱看不清細節,只看得到夜光手錶晃來晃去:「……季、季岸……你……他……」
「人沒死,」季岸說,「只是昏過去了,你放心。」
沈忱:「啊、啊?」
「不用坐牢了你,」季岸接著道,「石頭可以放下來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手裡抓著的是「兇器」,連忙像有什麼髒東西粘在手上似的,往遠處狠狠甩開。石頭「咚」的落地,還滾了幾圈;世界又寂靜下來,沈忱緩了半晌才清醒過來,說:「你、你、你、你沒事吧?」
「你口吃什麼?」
「……」沈忱吞了吞口水,「我問你有沒有事,你他媽的,我是在關心你!」
「沒事。」男人敷衍了句,但不到兩秒又改口了,「……其實有點事。」
沈忱:「到底有事沒事?」
「有,」季岸說,「被劃了一刀。」
「!」
男人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這一刀跟做菜切到手指沒什麼區別,甚至在說完後還有閒心四處張望著問:「那個女人呢?」
沈忱這才反應過來,不知不覺間,女人的哭聲就消失了。「對哦,女人呢?」他跟著問了句後,腦子裡突然閃過剛剛的事,「不會是……」
「是什麼?」
「剛剛在草叢裡,我還砸暈了個什麼東西……」
「……」季岸說,「有沒有可能是人?」
沈忱驚恐到聲音都在發顫:「有……」
*
「沒用的東西。」負傷還在撿樹枝的季岸如此評價道。
季岸氣人之處就在於,他並沒有那種惡狠狠的語氣,也沒有什麼陰陽怪氣的表情;他冷漠、理性,無論說什麼都會天然的可信。因此他不是在辱罵沈忱,而是在陳述自己心裡的客觀事實,這侮辱性比單純的辱罵強上百倍。
沈忱無法反駁,因為他真的什麼都做不了。
——早知道就該聽自家家長的話,多吃點胡蘿蔔。
他就負責蹲在剛才的位置,密切監視不省人事的犯罪者;對方若有一丁點要醒過來的跡象,他就像尖叫雞似的通報季岸。
目前一切安全,罪犯紋絲不動,沈忱老實蹲著,季岸在撿樹枝,打算先弄個火把出來照明,再看下一步如何是好。
很快季岸就找到了一根粗細長短都還滿意的樹枝,他在不遠處窸窸窣窣地擺弄著,許久都沒吭聲。
沈忱受不了這種詭異的安靜,道:「我們不能直接走嗎?」
「至少要找到被你砸暈的女人,」季岸說,「要把握情況。」
「聽不懂,你展開說說。」
「……」男人按了好幾下打火機,才點著樹枝,「先確認她有沒有大問題,會不會死;然後看看這兩個人身上有沒有手機,有沒有信號,能不能開導航帶我們走回城裡。」
沈忱想了想,說:「……專業。」
言談間那根樹枝終於燒起來,倏地照亮了季岸的身影。沈忱盯著火光,總算從那種視線受阻的不安感里抽身出來;他這才看得見那個躺倒在地的犯罪者——額頭上被沈忱砸破了,流了些血,但不算多;幸好他力氣不大,不然那種危機之下,還真有可能把人砸死。
季岸舉著他的樹枝走回他身邊,像勇者舉著剛從龍穴里找到的寶劍。
「找他身上有沒有手機。」
沈忱不爽地噘嘴:「少命令我。」話雖然這麼說,但他還是上手在罪犯身上摸了幾把。
有一個煤油打火機,半包已經像鹹菜似的軟裝煙,剩下什麼都沒有。
「死窮鬼,手機都沒有。」沈忱罵了句,再看向季岸,「他沒手機,怎麼……!」
男人一手舉著樹枝,另一隻手捋起了自己的袖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沈忱看到了近一厘米深的刀口,斜斜一條,砍在肱二頭肌上。光用看的,沈忱都能想像出當時季岸有多痛。
可季岸面無表情,像沒事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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