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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六国之祸（第2页）

他想到离开之前慕无铮同他说今日要待在驿馆看《六国论》，便问他，“不是说要看《六国论》么，解得如何了？”&1t;p>

慕无铮心虚地凑上去吻他唇瓣，嗫嚅道，“铮儿疑惑甚多，等着哥哥为铮儿解。”&1t;p>

慕无离不疑有他地拥着人进了屋，当真站在书案前给人开始逐字逐句地讲起《六国论》来。&1t;p>

慕无铮坐在书案一侧，薄薄一本《六国论》在桌上随意地摊开，慕无离站在他身旁背负双手，神情平静温和。&1t;p>

待慕无离为慕无铮逐句解完六国论，便问他感受，慕无离讲书时并不严肃，反而语气温和得像是一道暖流流进慕无铮耳里，融得浑身都舒畅。&1t;p>

“铮儿以为苏洵这篇《六国论》写得如何？可称得上治国良策？”慕无离缓声问。&1t;p>

“苏洵之《六国论》，思想之深邃、论证之严密、言辞之犀利，确为治国之良策也，只是国策虽良，然亦有可商之处。苏洵以为，六国破灭，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此论固然有理，然赂秦之外，亦有他因。”&1t;p>

慕无铮答得十分板正规矩，认真得像极了学堂前眉目稚嫩好学的娃娃。&1t;p>

慕无离看他乖巧的模样心坎里愈地生出怜爱来，心中连连可惜他从前无父兄和先生好生教导。&1t;p>

慕无离有意鼓励他，“铮儿聪慧多思，吾愿闻铮儿一言。”&1t;p>

慕无铮不知何时学来了慕无离言简意赅的说话习惯，“六国之君，或目光短浅，或苟且偷安，或用人失当，或听信谗言，或自相残杀，此乃六国破灭之因也。”&1t;p>

慕无离闻言并不多作置评，继续循循善诱接口：“六国破亡之故，的确非一患也，铮儿说得甚全，可细细说来，吾愿静心听之。”&1t;p>

慕无铮想了又想，“秦变法后兵强国壮，六国王侯忌惮，只得贿秦而力亏，以此避战保自身富贵荣华，既是因为秦国强悍，亦是因为六国王室苟且偷安互相攻讦，视子民如草芥般拱手相让，以换自身一夕安寝，才使秦屡获城邑，故而愈来愈强，但深究其根本，乃盛时固步自封，弊在不知思变也。”&1t;p>

慕无铮原本心中有些犹豫，但看着慕无离平和不带评判的眼神却莫名安然，他放下心来，继续道，“盛时不知变，衰时便只得步步退让，以地事秦，然只如抱薪取火，天下城池有尽，而人心欲壑难填。”&1t;p>

慕无离笑着看他，“秦国亦有不变之处，如秦法，自商鞅变法后，一直沿用，未曾改变。”&1t;p>

“秦法之不变，乃持秦法之威信与稳固也。但六国变与不变只为持眼下片刻夕安，所向非正道与公义，或守旧，或扰乱，终致毁国。”&1t;p>

“那铮儿以为，为一国上位者，卖城邑保其位，当属何罪？”慕无离看着他，眼神如深潭。&1t;p>

这倒是把慕无铮问住了，哥哥为何突然要同他探讨六国国君卖城池的罪过？&1t;p>

他思虑片刻，望着慕无离幽深的眼底，朗声道，“卖城邑保其位者，为天地所不容，当属千古大罪也，九族株连亦不能赎，挫骨扬灰亦不能恕。”&1t;p>

“当如何？”慕无离沉声再问，面色竟是有些凝重，让慕无铮忍不住心底生出几分异样。&1t;p>

“当罪己诏以明示天下，其九族子弟应毕生竭力追讨失地为此赎罪，待城池复归之时，其罪才勉强可清，而后应自裁以谢天下。”&1t;p>

慕无离闻言竟然笑了笑，没说什么。&1t;p>

慕无铮不像林霜绛他们那么熟悉永昼律法，看慕无离的反应只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他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肩，垂着头问，“哥哥，铮儿所言可是有误？”&1t;p>

慕无离敛去眸中情绪，将大手搭在他的肩上，“铮儿所言无误。卖国确为千古大罪，斩尽九族尚不能赎。”&1t;p>

不知为何，尽管哥哥的语气一如往常温柔宽和，慕无铮却总觉得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叹息，连气氛也莫名凝重起来。&1t;p>

“哥哥以为，六国之祸.......祸在何处？”慕无铮抬头看他。&1t;p>

慕无离见他问，便道，“六国之祸，祸在其根。国之君或昏庸无能，或奢靡无道，或听信谗言，致以庙堂昏暗，奸佞横行，此乃六国破灭之内因也；内饰如此，外交亦有所失，六国之间，或相互猜忌，或争权夺利，或背信弃义，以致联盟瓦解，孤立无援，此外，六国之民，久困于战乱，历经磨难，民心疲惫，亦无力抗秦。”&1t;p>

慕无铮微微抬头仰望着慕无离，眼里是此人只应天上有的倾慕。&1t;p>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慕无离今日话里话外似乎意有所指，难道哥哥是在效仿苏洵写那《六国论》借古讽今，在暗示什么？&1t;p>

“铮儿，累了？”慕无离看他听得出神，摸了摸他头顶，打断了慕无铮神游的思绪。&1t;p>

慕无铮诚实地点点头，他的确是有些困意，在慕无离面前他也从来不逞强。&1t;p>

他站起身揽着慕无离的脖子，“哥哥抱铮儿去午睡。”&1t;p>

慕无离将人横抱起身，轻轻放在床榻上，帮他解了冠，青丝散落满头。任由慕无铮躺下枕在他结实的腿上。&1t;p>

慕无铮睁着一双漂亮的眼望着他，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合眼。&1t;p>

“不是说困么？怎么不睡？”&1t;p>

“哥哥......我还想听哥哥奏《黄粱一梦》。”慕无铮眼里隐隐荡着光。&1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