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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的时候,段惊尘的视线低垂下去。
他想到了当年那位被他砍下头的少主,当时那位少主口中说着“我替你们斩断尘缘,你们可以安心追随我修行”之时,神情是如此理所当然,甚至带着大方施舍的姿态。
无论男或是女,一旦身处弱势,在上位者看来,好像从身到心都不该属于她们自己似的。
“你说得对。”白清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打着为别人好的由头去行自己想做之事,确实离谱。”
“而且我确实也想劝说他们放弃去追随那个所谓仙人。”
段惊尘话头一转,表情越发严肃。
“如今的司幽国,恐怕不只是潜藏了我们在追踪的那只蛇妖,我甚至怀疑,那所谓仙人收徒,也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假仙那么简单。”
他将怀中一直抱着的天倾剑拿出,将其缓缓抽出剑鞘。
通体漆黑的灵剑看着古朴无华,和寻常的剑毫无区别,但是出鞘后,那股凛冽到极致的凶气扑面而来。
段惊尘拿指腹缓慢拭过剑身,一道寒光被反射到他脸上。
“天倾剑曾经斩过无数邪魔和妖物,我感应到,有妖物的气息正在朝我们接近。”
他将天倾剑往白清欢手边递去,“你摸它。”
白清欢照做了,手指感到了一阵好似脉搏跳动的热流,天倾剑好似活了过来。
段惊尘低声:“它开始兴奋了。”
……
村中的烛火灭了又续,如此明明灭灭两天两夜后,在第三日的黄昏,从极其遥远的地方忽然传来隐约的敲锣打鼓声。
乐声非常喜庆,只是断断续续的,加上不知何时刮起的阵阵阴风,反而像是哭笑夹杂的哀乐了。
村中人早从昨夜就集结在了一起,男女老少都打扮一新候在村中祠堂,尤其是孩童和少年们,更是个个被搓洗得干干净净排在最前方。
大山和大海守在村口,在听到那
乐声的第一时间,便敲着锣狂奔向祠堂。
“仙人来了!仙人来了!”
这话一传入祠堂,老迈的村长便精神抖擞,连忙招呼着众人跪在香案前。
原本祖先的牌位都被撤下来了,现在换成了一个铜质的牌位,镀了层极薄的金粉。
或许是因为不知这位仙人的尊号,所以上面只能写着“恭迎仙尊”四字。
在萦绕不断的香火白雾之中,祠堂中拥挤地跪了一地的人。
白清欢他们因为是外村人,所以自然排在最后,三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
空昙起初见到前面的人全部都跪倒了,摸着那一头枯发懵懂地想跟着跪下,被白清欢一把抓住衣领提起。
“你小子不是承光寺的人吗,怎么这么轻易就下跪?”
他眨了眨眼,老实道:“我怕没演好,被大哥二哥骂。”
话说完,空昙才发现身边那两人站得笔直,毫无屈膝之意,且还都是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眼旁观的姿态。
“咦?你们都不跪吗?”
段惊尘淡漠:“在下天生老寒腿,跪不下去。”
白清欢冷傲:“什么玩意儿,也配让我跪?”
两人几乎同时回答,听得小和尚目瞪口呆,喃喃道:“难怪在青霄剑宗听说两位是关系匪浅的挚友呢,果真默契。”
外面的乐声越来越清晰,祠堂内的各种杂音也越来越小,三人齐齐噤声,再往后退了一步。
祠堂的乌木大门大开着,众人能够一眼望到外面的场景。
在村民特意腾出、清扫得干净整洁的村道尽头,一队身着华服的乐师们一边奏乐,一边朝祠堂这边走来。
队伍的最末端,一个青衣高冠的模糊身影被簇拥在中间,格外高大。
一阵吹吹打打后,终于,这个队伍来到了祠堂外。
乐师们分作两侧避让开,那位仙人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竟就这样飞到了祠堂内。
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或是抬头,就连平日里能言善道的村长此刻都只敢把头埋在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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