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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望就知道是体面温和的人,照片虽然因为年代模糊了,可是也看得出两个人的神采飞扬。
一个是植物学家,一个是画家,神仙眷侣,琴瑟和鸣。
他止不住地想,祈妄要是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现在又该是什么模样。
他的人生应该也是一片光明,不知半点愁苦。
他的手指轻轻颤了起来,低声问,“所以是曾南岳老师替你父母找到你了吗?”
祈妄“嗯”了一声。
“老师是在宿朴那个镇上找到我的,我有一次恰好去市里采购东西,老师在街头看见我,一眼他就觉得我面熟。其实他那么多年,也没有报太大希望了,却还是抱着不可以错放的心态,来镇上找了我,结果我还真是故人之子。
他跟我说,找到我是我父母的遗愿,所以他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我当时还觉得他是骗子,让他走远点,但是他拿出了越来越多的证据,我也找到了他的资料,以他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骗我,所以我最终接受了他的解释,跟着他走了,那时候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
车内变得很安静。
祈妄没有再讲下去。
因为他们都知道后来生了什么,他跟着曾南岳走了,走得悄无声息,他在借读的那个镇上没有任何熟悉的人,他自己办理了手续,没有人知道了他去了那里。
于是一年多后,喻年辗转找到那个高中,属于他的痕迹就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下文。
此后的数年,喻年在这片土地上南北奔波,见过许多人,去过许多学校,都没有寻觅到他的影子。
他的人生在遇见曾南岳后,在外人眼中应该是平步青云了。
可喻年本来一帆风顺的的人生,却似乎从那一刻起急转直下。
他跟喻年之间,似乎始终差了一点运气。
阴差阳错,无可奈何。
每一个出现在这段感情里的人似乎都不是坏人,可命运环环相扣,最终导致了他们漫长的分离。
喻年明白祈妄的未尽之意。
他也明白祈妄的遗憾。
他们两个人之间,过去种种,好像真的只有“遗憾”可以形容了。
可是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
他们之间的遗憾太重,已经不知道从何解起。
喻年眼神微垂,绕开了这个话题,他问,“那两个人,李伟成和罗颖佳,还有拐卖你的人得到报应了吗?”
祈妄睫毛眨了眨,偏头看他。
“当年拐卖集团的人全部落网了,李伟成被我送进了监狱,他不止买卖儿童一桩事情,还有过入室抢劫和纵火等罪行,数罪并罚,罗颖佳前几年就得了白血病,死了。”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曾经笼罩他过去的这些人,最后像群鸦散尽,一个个都消失了。
他甚至还去见过李伟成一眼,看这个曾经虐待欺压他的男人现在多么可怜丑陋,哀求他,咒骂他,丑态百出。
可他心里并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也没有感受到任何慰籍。
那一年,他还没有跟喻年重逢。
他的亲生父母也早已化作尘埃。
他彻底斩断了他的过去,变成了一个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的人。
.
说完这所有的事情,车内久久没有任何声响。
祈妄自己也有点恍惚,原来这漫长的二十年,是这样三言两语就可以概括的。
他望向喻年,现喻年也在看他。
喻年咬着嘴唇,眼睛还是通红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却又像是怕惊扰他,死死地压抑住自己。
祈妄不禁有些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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