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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3（第1页）

神明的手在路西法的裸裎的胸膛间停留，有光在主的掌心生出，路西法破损的心核在一点点愈合。不，不仅仅是心核。从光中走出的天使本应当是光鲜且亮丽的，符合神明以及这世间所有的造物与生灵对美好的定义和想象。但堕落的天使之王......

神明自不曾有将送出的种种再收回的喜好。即便是路西菲尔，又或者说恰恰是路西菲尔。所以在漫天的星辰为之一空天使的美名于圣灵册上被划去，追随路西菲尔做出反叛的天使们如同下饺子一般坠落到第九层背叛地狱里的硫磺火湖。

天使的样貌与容颜遭到毁损。光辉不再，较之以地狱原生的恶魔更加丑陋。而萨麦尔、别西卜、阿斯莫德这些曾经的炽天使......

身形被扭曲和异化面目在硫磺火湖的烟熏火燎里变得丑陋。发生在这些曾经的撒拉弗身上的变化，要远较之以普通的反叛天使更加急剧和强烈。又或者说正因为实力与地位的不同，在那些反叛天使身上所产生之异变，同样各不相同。

“路西菲尔殿下，路西菲尔殿下在何处？可还是会归来？”

痛苦，哀嚎，悲伤与绝望。不断有坠落在硫磺火湖里的反叛天使因此而哭出声来，泪水沿着坑坑洼洼、沟壑纵横的面皮而落下。路西菲尔从天空中、从那至高的天上坠落自然是这些反叛天使所亲见的，主的威能更是如同天堑一般横亘在每一个造物与生灵的心头。

但如果路西菲尔，若是路西菲尔尚且不能做出反抗与改变。他们这些背弃主并且叫主所放弃的生灵又将何去何从，又将如何在这地狱里立足，又能够去向何方呢？

有因背弃神明而生出的痛楚与诅咒在身体里、在精神当中蔓延，天使纯粹的灵叫污秽所填充和污染，转变为血与肉的存在。神明之下，众生平等。曾经高高在上撒拉弗也好并不起眼的低阶天使也罢，因反抗神明而生出的罪与罚并没有区别。

并不因曾经所受到的看重与宠爱等种种而改变。

只除了路西菲尔。又或者说那坠落的晨星，从无尽深渊里走出的路西法。

“看，有光落到了地狱。”

路西菲尔九个晨昏的坠落里，自是有黑暗里的恶魔大公们因此而发出调笑与低语。而在反叛天使们身上的异变生出，在曾经的撒拉弗如别西卜、萨麦尔等同样遭受诅咒，在至高神明并未曾将地狱踏足，甚至未曾有任何目光垂下。

“路西菲尔？路西菲尔该不会是同样变成了这般丑陋模样，抑或者是如同那最低贱的恶魔一般，在无尽深渊里踽踽独行，挣扎求生。”

“只可惜了那般身形与样貌，若是......”

“光耀晨星的滋味......”

光耀晨星的滋味究竟是如何那些恶魔们自然是没有发言权的，便在一切唾手可得那些从硫磺火湖里走出的堕天使同样无法有任何反抗，所有的种种都好似尘埃落定之时。那光从无尽深渊里再飞出。

其中走出的，是路西菲尔。白袍染血金发蓝眸，光彩与容颜并没有任何毁损的路西菲尔。造物主从来便不曾将自己的赋予收回，又或者不曾将自己对这造物的赋予收回。但路西菲尔还是变成路西法，变成了黑发黑眸的，叫无尽黑暗所萦绕的魔王。

“疼痛与否，于路西、于您而言，并不重要的，不是吗？”

路西法如是言。神明的手掌与目光之下，美丽的皮囊褪去仿佛是叫硫磺火湖里的湖水所浸泡和灼烧，叫刀剑所划拉，叫罪与罚的诅咒所缠绕的面容显露出来。显现在神明眼前的，无疑是......

是什么呢？是世人想象中的撒旦，是暗夜里的魔王，是足以止小儿夜啼的、再是怪异与恐怖不过的怪物？

曾经再是理智与冷静不过的座天使长成为七罪之愤怒的主君，别西卜异化成拥有苍蝇外表甚至是苍蝇习性的苍蝇王。阿斯莫德，阿斯莫德自然不会有任何例外。一个又一个的堕天使失去的并不仅仅是曾经的美名，还有皮囊与面容，有曾经之种种。

骄傲成为傲慢如路西法，自然是不屑于将一切，又或者说神明所赋予的一切保留的。但这同样并非是一个容易的过程，毕竟至高之造物主的任性及偏执......

主最完美的作品，纵使被打碎了，碎裂在泥土里。又怎会容许被彻底的破败和腐烂，成为同腐草流萤为伍的烂泥？

有着神之美称谓，以路西菲尔所抛落之光辉与荣耀塑造而成的哈尼雅不是路西菲尔。这天国甚至是世间向往光明的众生不是路西菲尔，从无尽深渊里走出的路西法同样不是路西菲尔。但路西法......

“这样的路西法，您可会因此而感到恶心与厌恶？又可会因此而认为，有值得您耗费心思浪费神力的必要？毕竟，”

目中讥诮与恶意显露语音被停顿和拉长，然后被转变为绵绵的情意和刻意的喘。在这光辉神圣且充满禁忌意味的场所内，一切种种无疑是旖旎和充满诱惑的。如果将路西法美丽的皮囊剥掉之后，所显露出的怪异、丑陋等种种为之忽略的话。

但这一切却又似乎是不可以被忽略且不符合神明审美的，同主所塑造的、所喜的完美造物并不相同。只是神明俯首，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以吻落在了路西法的唇间。

眸中一派没有任何杂质的璀璨纯粹。倒映出来的，自是路西法一点点恢复到美好的颜。是——

是灿金的发，恍若苍穹的蓝眸。是属于地狱魔王的种种特征恍若因此而褪去，再度恢复到从前。恢复到曾经属于路西菲尔的模样。

神明未曾落到路西法胸膛间的手自这造物的后脑勺、颈后滑落，在那脊背间停留。而后在下一瞬间，造物的翅羽显露出来。

不是叫深沉的墨色所席卷和环绕，而是天使光辉华美的、曾属于路西菲尔的圣光六翼因此而显露出来。

“路西菲尔殿下——”

禁忌的名被吐出，堪堪踏足到水晶天里的撒拉弗中，有谁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