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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顺手牵羊（第1页）

1月14日，八仙桥吴淞江路，枪声大作。

枪弹如爆豆般打在张筱林的车窗和车身钢板上，慌乱之中阿四急忙掉头，汽车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呛人的焦糊味。车窗外，子弹击中车身和车窗玻璃的声音异常刺耳，阿四开车横冲直撞，刚调好头，一只轮胎胎壁被击中。阿四猛踩油门，瞬间车子轮毂碾压马路时传出“噗噗噗”的声响。慢慢地，车子度降了下来，饶是油门踏到底，车内亦经闻到了汽油味，汽车仍然不能全前进。

这时窗外枪声更加密集，似乎新加入的是从外围传来的，原来巡捕房的巡警听到枪响后，立即朝着他们这边开枪。陈恭湃猝不及防，又担心被包了饺子，遂朝着车子的方向扔去了一颗美制手雷，此时车子仍在冒着黑烟嘶吼着艰难地向前行驶，手雷落地后滚了两圈，在车后不远处轰隆一声爆炸了。趁着爆炸之机，一众伏击特工仓皇逃窜。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在八仙桥附近的夜幕中疾驰，车内心情愉悦的沈清醒驾车，载着抑制不住因在戏院刺杀俞叶开成功，而极度兴奋的陈自强。按计划，二人要驶向华格臬路，接应在半路伏击张筱林的军统上海站长陈恭湃。疾驰的车里扶着方向盘的沈清醒，兴奋地吹起了口哨，正是电影《风云儿女》的主题曲《义勇军进行曲》，陈自强也禁不住跟着哼唱：“起来，不愿做努力地人们......”

一天前陈志强利用自己的身份，找到师父杜先生在上海的管家黄国栋，拿到了俞叶开送给他的戏票，而后通过军统局安插在《大美晚报》中当记者的特工，复刻了一份，又将原票还给黄管家。就在今晚，陈志强利用青帮弟子的身份，手持一张戏票混进了大世界戏院。票可以复刻，但座位只有一个，混进来的陈自强看到黄管家已经安坐在座位上，急中生智的他，急忙潜入大戏院后台，藏进一堆杂物中间。

与此同时，按照在站内商定的计划，假扮公董局电力公司员工的沈清醒，以今晚戏院皆是要人，电力公司派其来维护电路，以免生意外为借口，混进了大世界戏院的配电房。只待戏院内枪响之后，自己伺机截断大戏院的照明电路，以使大戏院无法及时开灯，近而帮助射杀俞叶开成功后的陈自强，趁乱在黑暗中逃脱。而此时藏身在后台杂物中的陈自强，在戏开演之后，灯光暗下来的时候，看到戏班班主端着托盘走进甬道，按照惯例这应是去戏主俞叶开那里请戏讨赏，遂起身悄没声的跟了上去。

陈自强一掌打晕这名班主，而后换上了他的长衫，又从自己身上取出日常出任务应急逃脱时，用以易容的假胡须，快地粘在了上唇上。这才假扮戏班大师兄，从容地去俞叶开的包厢内请戏讨赏。此时除了舞台上的灯光之外，为了提升观感，观众席的灯尽皆熄灭，陈自强在黑暗中找到了俞叶开的包厢，刺杀得手后，藉因断电无法开灯场内一片黑暗的间隙，跳入混乱的人群中，脱掉长衫，撕掉胡须，三纵两越窜入后台，扶着墙摸索着逃到配电室。此时早已侦察好逃跑路线的沈清醒，已经在这里等他，二人遂轻松逃脱。

二人驾驶的车子此时已经行驶到吴淞江路与华格臬路交汇处，忽然一辆黄包车从他们的左手侧驶过。挂在黄包车扶手上的昏黄的马灯，随着车夫的奔跑晃晃悠悠的，在车灯强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暗淡无光，对比之下汽车灯光则亮了不知多少倍。也正因此，坐在黄包车上的乘客，不自觉地向他们的车子看过来。

一闪而过的霎那间，车上的陈自强和沈清醒影影绰绰地看到，黄包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张筱林的贴身保镖林怀部。根据沈清醒的调查，此人功夫一般，但枪法十分了得，为了不让他赶过去给站长的伏击行动增加麻烦，二人当机立断决定先行阻止他前进。

原来戏院生枪杀事件时，他正坐在土肥原贤二的右手侧，俞叶开特意为张筱林准备的贵宾包厢内看戏。而后日本宪兵虽虽包围了戏院，他则被土肥原贤二放走，让他回去报告张筱林。结果行及此处，撞上了逃脱出来去接应陈恭湃的陈自强和沈清醒。二人驱车很快挡在了林怀部乘坐的黄包车的前面，开门下车后拿出香烟，谎称借个火。

战乱年间，黄包车夫辛苦一天只为养家糊口，没有经济条件抽烟。再加上经常拉车奔跑，经常被一身臭汗湿透衣衫，身上根本不敢带火柴。尴尬地转头询问乘客林怀部，刚好他有。陈自强和沈清醒遂分左右向林怀部走去，而后陈自强一个饿虎扑食摁住了坐在黄包车上的林怀部，沈清醒则掏出驳壳枪抵住了他。

黄包车夫一看有打劫的，吓得“妈呀”一声，扔掉黄包车就跑。慌不择路地跑了一阵，看身后人没动静，心里舍不得自己一家老小用以糊口的黄包车，回头就去找。到了被打劫的地点，现自己的那辆黄包车孤零零的放在那里，他赶忙上前，低头拉车就跑，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来。回身现车座上有一卷法币，忙捡起来，欣喜若狂。车子完好，自己没什么损失，还白白得了一笔钱，在兵荒马乱的年头，自己能活下来就不容易，早将被打劫的人忘到了脑后。

在黄包车夫因害怕狂奔的逃命的时候，陈自强起身，掏出了林怀部的驳壳枪，而后二人挟持了他，此时林怀部只能乖乖地起身跟他们走。二人用枪抵着林怀部逼他上车后，拉着他沿着华格臬路一路行驶，一直到了那个生激战，被炸弹炸出一个坑，还放着警示牌的地方，也没看到陈站长和上海站的特工。看现场这种情况后，知道他们已经撤离，遂掉头驶离，直到军统上海站的一个联络点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