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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麼是地獄嗎？

這次的獸潮來得猝不及防，惡魔血脈中的獸性被集體激發出來。這是一個理性被本能所壓制的地獄，野獸的嘶吼聲、肢體的碰撞聲、骨骼的斷裂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死亡的哀歌。慢慢的，土地開始龜裂，原本乾枯的樹木一片片倒下，高山倒塌，河流斷流，黑暗中只剩下野獸們赤紅的雙瞳。

在本能的指引下，惡魔們一邊互相撕咬，一邊向萬魔殿匯集。

這是創世以來最兇猛的一次獸潮，地獄裡幾乎沒有生物不被其影響。這片被橫屍鋪滿的土地，當真稱為了世人心中最恐懼的那片煉獄。

藤娜站在萬魔殿的最高處，俯視著腳下如螻蟻一般的密密麻麻的惡魔。涌動的頭顱混合著濃烈的腥臭味，讓她有些反胃。

哪怕是藤娜，也未曾見過如此失控的獸潮。

「地獄的生物徹底失去理智的那一天，就是地獄之王降臨之日。呵，看來就是今天了吧。」藤娜的面具反射著冰冷的月光，這面黑金面具上雕刻的獸語，正式這句出自法則之書的預言。

一道藍光閃過，藤娜的眸子亮一下，順著光的軌跡向上望去。

「哦，法則之書回去了？走得這麼急，怕是被耶和華發現了吧。」藤娜笑著，抽出了自己的權杖，張開雙臂讓月光灑滿了她的衣袍。那件厚重的斗篷無風自起，她的腳下被交替成螺旋狀的光暗兩種元素繞成了一個圈，其他魔法的元素也被這股能量流吸引過來，飛轉動起來。

很快，以藤娜腳下那點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巨形的漩渦，直衝上天。

在強風之中，藤娜猛地睜開眼睛，大呵一聲，「開！」這道螺旋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用力壓縮了一般，又猛地爆裂開，失控的能量像是水波般向八方擴散。

原本失去理智的惡魔們在這股力量中「刷」得被震開，頓時，整個地獄都安靜了下來。

藤娜活動了活動肩膀，扭頭看向了西北方的一個角落。那裡被惡魔堆出了一個貝殼般的屏障，但是這群惡魔顯然沒有這個能力做到這件事。

「原來在這裡啊。深淵，我們終於要見面了。」

·

被藤娜所引誘的人類不負眾望，竟然真的轟開了天堂與下界唯一一扇在地面的大門。

加百列看著像是喪屍般湧入了第一天的人類，有些胃疼。她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正老神在在喝茶的米迦勒，「喂，他們現在進來了，我按照你的吩咐讓整個入口區的天使都撤離了。現在怎麼辦？」

「別著急。」米迦勒放下杯子，起身與加百列並肩而立，看著這群湧入了天堂的下界生物們，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人類可是神子的老朋友，我們貿然出手動他們到最後副君大人肯定不高興。既然他敢下令不讓我們傷害人類，那當然要讓他自己來處理才對，不是嗎？你放心，他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加百列看著米迦勒，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般上下打量了一番，「米迦勒，我突然覺得，我好像不認識你了。」

米迦勒沖她咧開嘴笑了笑，「害，來之前我問過吾神了，他讓我這麼處理的！」

一時間，加百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剛才米迦勒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像極了一個人。這樣的米迦勒，莫名地讓人安心啊。加百列抿嘴笑著，屬於天使的榮譽，最終當然應該回到天使的手裡。

彌賽亞急匆匆地趕過來時，米迦勒和加百列已經悠閒地喝完了一壺茶了。

「米迦勒，你堂堂熾天使長遇到這些事情就是坐在這裡喝茶的嗎？天堂養你又有什麼用！」彌賽亞也顧不上什麼風度，有些氣急敗壞地看著米迦勒，手指都在發抖。

米迦勒倒是毫不介意地聳聳肩，似笑非笑地看著彌賽亞：「哎，副君大人，這你可是你吩咐的啊。」說著還一邊吩咐了身邊的侍從沏了一壺茶。

彌賽亞一巴掌打翻了侍從拿來的茶壺，滾燙的茶水灑了一地，米迦勒的白衣混著茶水顏色變深了幾分，潑灑上去的不規則水漬格外難看。

「放屁！我怎麼可能說過這種話，你不要想著推卸責任，事情解決了我一定勸吾神換掉你熾天使長的位置！」彌賽亞瞪圓了眼睛，一副你瞪著你馬上就玩完了的樣子。

米迦勒只覺得好笑。

「好啊，你去。」他站起身，逼近了彌賽亞，「但是神子大人，這自己說過的話可得自己負責啊。還是說您需要我幫您回憶一下？」

彌賽亞只當他是狡辯，一臉不耐煩：「你倒是說說看，我說了什麼！」

米迦勒在心裡嗤笑一聲，面上依舊不動聲色義正言辭道：「三百年前您修訂了《天使守則》，其中第三百二十條寫道，人類作為無魔生物，乃吾神傾盡心血所作。吾等天使自應替吾神分憂，不許傷害任何人類，且盡力滿足其需求。您看，我們這不是按照您說得做了嗎？而且就在上個月，您還在天使學院的公共課上說過，人類能來到天堂必然是心性純正者，天堂自應歡迎。所以，神子大人，不知您為何不滿我這個處理方式啊？」

米迦勒的聲音在彌賽亞耳里，就像是一道道奪命符，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是了，為了保存自己的勢力，自己似乎真的下過這樣的命令。可是米迦勒這個傢伙不是一向陽奉陰違嗎，怎麼這個時候想起來聽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