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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能讓歸曄做這種繁瑣俗事。」靳明安卻是一口回絕了夏歸曄。

靳明安對夏歸曄總是好得過分。

靳明安把夏歸曄放得太高，高得幾乎不像是個應該生活在塵世的普通人，好似他是居住在高山之巔、俯視紅塵的天人，非紅塵客。

做飯也好，家務也好，這些都不是天人該乾的。

對於這一點，其實夏歸曄之前也有所感覺。明安對他的濾鏡好像有點太深了，不像是在看人，而像是在看神。

但夏歸曄總覺得，只有遙遠的距離才會產生這種程度的憧憬。一旦深入了解，視若神明的濾鏡就會立刻破碎——畢竟他確實只是一個肉體凡胎的俗人罷了。

像他和明安這麼靠近的關係，怎麼看也不應該讓明安保持著這種濾鏡到現在。

「什麼叫做『繁瑣俗事』。」夏歸曄不由失笑。「我們認識了那麼久，這個世界、上個世界、無論哪個世界，你都應該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應該沒有在你面前掩飾什麼吧？年少相識至今，我做過什麼事，好的、壞的；我的每一面，尚可入眼的、狼狽不堪的……明安你都應該清楚才是。」

夏歸曄與靳明安四目相對。他聲音很輕，口吻也顯得平淡。「我當然也只是凡人，世間無數庸庸碌碌的芸芸眾生中並不特殊的一個。」

才不是。

你怎麼可能是芸芸眾生，怎麼可能是庸碌凡人。你怎麼可能普通。

靳明安在心裡無聲反駁，面上卻絲毫不顯，只是堪稱溫順地點頭。

如非必要，他向來是不會反駁違逆夏歸曄的。

「你說得對。只是我私心裡想要做飯給你吃。」靳明安頓了頓，「我總想要……照顧歸曄。」

無微不至，妥妥帖帖，將生活一手包辦，讓他習慣到依賴最終無法離開。

過載的占有欲如同永遠也無法得到滿足的貪婪的獸，始終在內心咆哮著。

靳明安按下翻滾的情緒，抬手撫上夏歸曄依舊顯得蒼白的不見血色的臉。

他的拇指在眼側那一小片肌膚上輕輕摩挲著。帶著薄繭的指腹略顯粗糙，將眼周細嫩的肌膚抹上一道淡紅，於是那蒼白之中便陡然增添了一份鮮妍。

「我最近是在忙公司的事。」

「嗯？」夏歸曄有些不解，「公司……？」

靳明安本不欲在事情未竟之前就向夏歸曄表功。但一來事情也處理得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夏歸曄都問起了，他於是也就如實告知。

「我想著你之前提到過想要把研究出來的能量普及開來，最好能夠讓普通人也可以抵禦鬼怪。」

在說起「鬼怪」的時候，靳明安的口吻有幾分不自然。

「要達到這個目的，光靠大學實驗室里的那些儀器肯定是不夠的，得建立大規模的生產車間才行。再加上歸曄你現在本來也需要更多的能量應對樓鎮冽，所以我就想著先把流水線建立起來，就算普及的事暫時不急，多提取一些能量你也更多一些保障。」

靳明安頓了頓，語氣仿若追憶：「就像是上個世界……你負責研究，我去處理其他的事。」

上個世界，他指的是易明安與瞿歸曄以人工智慧為起點、合作建立的商業帝國。

重烏神話。

「基本上已經差不多了。」靳明安有些赧然，「就是，因為時間有點趕，所以生產線可能比上個世界開局稍微小一點。」

比上個世界開局稍微小一點。

如果以上個世界的重烏作為比較對象，「小一點」也很了不得了。

這下夏歸曄是真的感覺到意外了。

雖然他之前就依稀知道靳明安在努力搞錢，但夏歸曄一直以為他只是普通的搞錢，沒想到靳明安居然搞這麼大。

直接快進到創業開公司建立生產線——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演變成「我們的產品再度占領世界」了？

這個劇本有些似曾相識，好像上個世界才演過。然而，不同於上個世界易·富二代·明安，可以使用鈔能力擺平前期的一切問題，這個世界的明安只是普通人，住著幾十年的老舊公寓，銀行卡里的存款也十分有限。

很顯然靳明安沒有賣房，頂多只是用了銀行卡里的存款。這種情況，四捨五入，基本上可以算是白手起家了。

在沒辦法砸錢的前提下，明安到底是怎麼做到一開始就鋪開那麼大的生產線的？

夏歸曄對於這個問題感到很好奇。

以夏歸曄和靳明安的關係，這個問題當然不需要遮掩。他們曾經無話不談，即使後來發生變故，彼此之間也少有隱瞞。夏歸曄詢問靳明安具體是怎麼操作的，而靳明安當然也不吝嗇與他分享自己的經歷。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先要離開玄關——都已經在自己家裡了，總不能一直站在門口，那也太傻了。

頂燈沒有打得很亮，昏黃的暖光顯得很柔和。寫字讀書可能會覺得光線略微不足，談話交流卻正好合適。

夏歸曄和靳明安坐在沙發上。說不好是誰先靠近，好像很自然的就貼偎在了一起。

靳明安從頭開始向夏歸曄講述自己在這個世界創業的過程。

和夏歸曄之前猜測的不一樣，靳明安不僅沒有賣房，他甚至連存款也沒有用。

在這個世界，靳明安是徹徹底底的白手起家，從第一桶金賺起，沒有動用已有的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