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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思量 自难忘（第1页）

吉祥怀着这胎有些辛苦，她自己想大概是有些岁数大了，和第一胎的感觉不一样。现在才六个月肚子大得出奇，走路也不方便，走几步就累得不行。

弯不下腰，鞋子都是崔衍给穿，丫鬟想给她穿，崔衍不让，每天自己给吉祥穿鞋脱鞋。

商行是不去了，坐不住，坐一会就累。

现在商行里也没有多少交易，自从镖队回来后，就没去北地，听说金人现在疯了一样抓壮丁，他们不能往枪口上撞。

吉祥对目前得局势很焦虑，有时愁得睡不着觉。崔衍就去找启叔，问怎么办。

启叔说，这是孕期焦虑症，让崔衍多陪陪吉祥。让龙凤胎多和他们娘说说话。

龙凤胎下学后，崔衍找到他们，带到东苑。龙凤胎八岁了吉泽更加挺拔。性格越来越像崔衍，不过脸没有那么冷，只是客气疏离。如意也正好相反，顶着他爹那张绝色的脸，性格活泼得顶两个小时候吉祥。

要是在镇上玩，后面跟一大群献殷勤的男孩子，收了一堆礼物，如意指挥他们做这干那一愣一愣的。

崔衍有一次正好碰到，嘱咐王老汉再也不让她出去玩了。

龙凤胎以为爹爹叫他们来东苑是教训他们呢，当然他们爹爹从来都不打他们，他们淘得厉害，只是声音大点说几句。

崔衍很温和地对龙凤胎说：“你们娘亲，有些焦虑，晚上睡不着觉，你们俩别再淘气让你娘生气，每天别疯玩去，多陪陪娘亲，和你娘说说话，你娘就会把不开心的事忘掉。”

“爹爹，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你惹娘生气了吗？”

崔衍想这个孩子真记仇，一不高兴或有要求得时候就提他出走的事。

“没有，你娘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娘怎么会生我的气？”

“你娘怀着你们弟弟妹妹太辛苦，才有些烦躁和焦虑。你们多逗你娘开心，你娘就不焦虑了。”

“奥，我们知道了，爹爹。”龙凤胎这才听明白，心里也有些担心。

别说，自从龙凤胎天天陪着他们娘以后，吉祥的心情好多了。也能睡完整的觉，偶尔做梦，也很快能平复。

吉祥的表哥，成亲一个月后带着小媳妇来了吉祥家，说看望老人和怀孕的吉祥。

小媳妇姓吴名字叫念云，听着名字有点怪，这是有挂念的人。

先去堂屋见了长辈，奶奶看着卸妆的小媳妇有些愣住了，若有所思，好像搜索久远的记忆。

“言儿家的，你家有亲戚在京都吗？”奶奶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有疑惑会当场问清楚。

小媳妇也愣了一下，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说：“是，我祖母是京都人士。”

“你祖母闺名是不是叫李清扬？他父亲是宫中太医？”奶奶急切地问。

“我祖母确实叫李清扬，祖母的父亲，我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祖母从来不说。”

小媳妇突然想起什么，忙避过身，从脖子上摘下一枚吊坠，拿给奶奶。

“祖母说，这是一个故人送给她的，她的故人一夜之间失去踪影，打听了这么多年这些年杳无音信。”

奶奶接过吊坠，眯着眼看了一下，顿时神情激动起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真是清扬，我们在同一个地方十多年，就没有见上面，老天真会捉弄人。”奶奶说着就哭起来。

吉祥从没看到奶奶，这么失态过。

奶奶和李清扬是闺中好友，奶奶是大气稳重的性格，李清扬名如其人，性格单纯活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就是李清扬这样的。

她们无话不谈，相互分享少女心中的秘密。

李清扬母亲也已去世，不同的是，他爹又娶了继室，待她面善心恶。她们两个相互取暖，相互依靠，从彼此身上得到失去母爱的温暖。

奶奶记得，当时爹爹带她连夜逃走时，她本想留下只言片语给好友，省得她担心，可是爹爹收起了所有笔墨，即便到了北地也不让她和京都的人联系。

那段时间，奶奶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把自己锁在房中不出门，也不理他父亲。

后来他父亲和她说，我们不逃离，灾难就会降临在我们头上。宫妃之间的争斗，官家会迁怒到御医身上，到时最好的结果就是流放，搞不好还会砍头。

幽州就是犯民流放的地方，奶奶看到他们过的凄苦，有时候管制随意打骂，女人还会受到欺辱，慢慢地就原谅了他父亲。

奶奶收了眼泪，问了小媳妇她祖母这些年的生活。

小媳妇说：“祖母过的很舒心，虽然没有京都的生活富贵，祖父对祖母百般呵护，祖母也心满意足了。”

小媳妇模模糊糊的听见祖母家是被流放到沧州的犯民，祖父去游学碰到祖母的父母遇官家大赦天下，要回城，没有路费，要卖脸上冻伤的祖母。

祖父把身上的二十两银子都给了祖母的父母，就领祖母回家了，从此琴瑟和谐恩爱一生。祖母流放时洗衣做饭，做劳务，在寒冷的冬天顶替他爹去挖河，落下了病根。祖父那时候就是秀才，为了照顾祖母才没有再科举。祖父请医问药，悉心照顾，才让祖母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快乐时光。

祖母也时常挂念她的闺中好友，常常坐在窗前，念叨蕴儿也不知道过的好不好。他们也不知道祖母口中蕴儿是谁，也无处找寻，祖父问祖母，祖母说她也不知道好友流落到哪去了。她的名字就是祖母起的，念云，就是念着这个奶奶吧，小媳妇现在知道奶奶的名字叫王蕴。

她祖母去世后，他祖父郁郁寡欢，本来身体不错，一场风寒祖父也去了。小媳妇还记得祖父去世时候脸上的笑容，说祖母来接他了，他走了。

祖母听了这些唏嘘不已，也欣慰了不少。起码清扬过的舒心，遇到疼爱她的人，也算幸运。

改天奶奶在刘启的陪同下，去了李清扬的坟前，看到曾经的好友已经长眠地下，不禁悲从心来，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泪如雨下。

这真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