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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善月呢喃道:“是啊,她叫蒋秀,是蒋家的秀儿。”
恍惚想起,她在入青楼前,其实也不叫乌善月。
过了这么些年,她都忘记,自己真名是什么了。
两人站了许久,谢斐重新如释重负地笑。
“这次要是没乌姐姐你帮忙,事情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我替蒋秀,谢你相助。”
去白云观求子,是乌善月牵头,回程途中也是她挑起话头,惹苗氏生气,才一怒之下动手推人。
虽说谢斐也能做,但到底不如乌善月这个局外人自然,万一往后苗氏突然细想,难免起疑。
乌善月道:“谢什么谢,我是看蒋秀可怜,小小年纪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再说,妹妹你身份如此高贵,都愿意为了一个小丫头筹谋,我又怎么忍心置身事外?”
谢斐幽幽道:“什么高贵不高贵的,进了裴府,当了妾,都一样不叫人了。”
她们是牲畜,是工具,主子们随便给她们安个什么由头,无论卖还是打死,都名正言顺。
“你好歹是贵妾,家里有底气。即便为了家中其他女儿的声誉,你出了事,谢家不会坐视不理。”
晨风吹散了乌善月的,她翘着兰花指将丝拢在耳后,像多年前在高台之上,一举一动妖娆多情,惹得京城公子哥们为她豪掷千金。
数年过去,她老了不少,连那份风韵气质,也在后宅一日日的磋磨之中,被麻木沧桑和老气横秋所代替。
“而我跟蒋秀这种人,是最下贱不过的。就算哪天不明不白地死了,谁又能替我们讨个公道?”
蒋秀是有亲人疼爱的,她却没有父母兄弟,甚至连可信的婢女都没有。
“妹妹,若是哪天我出了事,被抛尸荒野,但求你能赏我一张草席,随便将我埋在哪里,立个无字碑,别让我魂魄无依。”
谢斐闭了闭眼,望着寂静天际,隐隐泛起的一抹鱼肚白。
“何必说这些丧气话,咱们都得活着。”
死皮赖脸地活着,比死了强。
回到府里后,天还没完全亮。
谢斐一晚上没睡,这会放下心来后不免头重脚轻,一下栽倒在床上。
浮玉也回来了,轻轻将帷幔放下。
“姑娘,素律姐姐送马车平安出了城,袁三哥也已经回庄上去了。”
谢斐闭眼嘟囔道:“这浑人,办完就跑,回去再找他算账!”
过后,谢斐一觉睡到晚上。
刚睁眼,就被老夫人叫去佛堂。
佛堂里静谧得很,檀香缭绕,木鱼声叫人渐渐沉静下来。
谢斐一直在外间坐着,茶水喝了三盏了,老夫人才命她进去回话。
佛前,老夫人一袭素衣,昂挺胸地跪在蒲团上,昏暗佛灯下,蜷缩的影子因火苗晃动而不断变形。
谢斐同样在后方的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祈祷一番后,方才又叩拜老夫人。
“妾身有负老夫人重托,对府上事宜实在力不从心,还望老夫人收回管家大权。”
不轻不重地敲击木鱼,老夫人漠然道:“你都能设计拿回下人的卖身契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一旁,邓妈妈和素律都垂侍奉着。
谢斐看了素律一眼,笑道:“还是老夫人眼明心亮,妾身做什么都瞒不住您。此事本该先请示您老人家,又怕为了个下人扰您苦修,妾身只得自作主张,现在才来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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