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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两张脸（第1页）

开学第一天通勤搭子就自动落网，校园生活如她所愿的愉快展开了，毕竟陈皮一开始那个死样子都被她拿下，更何况是普通人。

咏絮女中虽然是天主教会创办，初衷是为了在中国吸收教徒，但从教育局更换了校长，就再无外国传教士干涉学生信仰，轮到她们这一届不会强制做礼拜，圣经课也变成了选修课。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绘画。

法籍教员会传授油画、炭画、水彩画，目前课堂作业以素描、速写为主，搞艺术古往今来都很烧钱，可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正好时间充裕，偶尔还会被曲冰拉着私下去请教色彩学、透视学、解剖...好吧，解剖学暂且搁置，作为补偿老师很乐意在其他领域上帮忙扩充知识。

钢琴课她倒是两点一线的上着。

不是不感兴趣，而是本来就会，还因为钢琴弹的出色，受邀去唱诗班伴奏。

不止是教会，曲冰表姐还代表报社向她约稿，在经过慎重考虑后她出于某些原因决定接下，只是被学业挤占的时间表更紧促了。

所以传教士邀请她去唱诗班伴奏时，揉着写信写到发酸的指尖，她边打腹稿边准备推掉，谁知对方告诉她唱诗班的成员全是教堂收养的孤儿，每一个都不到十岁。

这让越明珠想起了汉口码头的春申，还有初到长沙偷过自已小金猪的乞丐。

时间这种东西再挤挤总是会有的。

于是每周三、周五下学后她都会额外再延长一小时去教堂排练，休息的空闲还会教唱诗班的孩子法语、钢琴、认字和数数。

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孤儿似乎都与顽劣淘气无关。

坐在她怀里小心按着琴键还要一边偷偷去瞧她脸色，好像只要她有一丁点的不满，便会惶恐不安、不知所措。

难怪捐钱的不少，来帮忙的却不多。

教堂太考验良知了，尤其是出身富裕却从未接触过底层社会的人，会被那些稚嫩却看不到纯真的眼睛压得透不过气来，产生强烈的负罪感。

越明珠倒不会，她直面过了。

对小孩她向来脾气好，尤其是听话的小孩，不管被怯懦的眼神偷看多少次，都能一如既往的回以微笑。

就当陶冶情操嘛。

教堂的姆姆看在眼里，经常用很多夸张的形容词来称赞她，握着她的手说请务必坚持下去，不要太快放弃那些孩子们。

“怎么会。”越明珠握着她长满厚茧的手，又补充了一句：“我还要在这里上四年学呢。”

第一周她决定在学校寄宿，尝试一下，不行再回家走读。

然后只待了一晚就宣布告辞。

实在是热。

教堂，她收好小书包和孩子们告别，张日山在门外等候。一般来说女校是不许无关人员随意进出，奈何让金大腿哐哐撒钱，加上她这个学生又给教会当义工，就破例让他进了。

每次她在教堂陪练，他就坐在下面，看她弹琴，看她教那些小孩唱歌，哄他们开心。

在张日山眼中，小姐有两张脸。

教堂里的她温柔亲切，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着愚笨不肯开窍的孩子反复按着那几个琴键，好像耐心是无限的。

明明净净的教堂，她被孩童们纯洁虔诚地仰望着包围着，氛围近乎神圣。

然而——

一踏出教堂，迎面甩向张日山的却是刚刚还被她斯文拎在手中的小书包。

柔和宁静的笑靥转身即逝，这是他最常见的第二张脸，连微微向下撇的嘴角都写满了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