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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势就这么急转直下,事情变坏的速度快得像夏天放在厨房的饭菜,没留神之时已经从美味变为了毒泔。
出租车上,祁遇白坐在有些狭窄的后排,无意间又瞥到自己手上那枚素圈。
他没想到林南会送他这个,至少不是现在。戴上是一时冲动,但套上指根就没再摘下来。这枚东西,恐怕花了林南四五万,既然尺寸合适,索性就戴上算了。
握着戒指心不在焉地转了两圈,他想自己需要再给方绮然打个电话。
嘟声响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他又打了第二遍,对方挂断之后来了一条短信:“我在晨会上,过会儿回给你。”
祁遇白收起手机,心里那股早已存在的不安再次探出头来。
到了奔云,他被人在一楼截住,是相识的制片。
“祁总——”
对方一见到他,立即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堵住去路。两人站在电梯口,先礼貌地握了握手。
“祁总,您今天来得好早。”来人的脸上有两条极深的皱纹,从鼻子两侧一直延伸到下巴,面相偏苦。
祁遇白冲他点了点头:“江制片,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对方搓了搓手,面露几分难色。
“其实我昨天收工之后就来过一次,不过您昨晚可能有事儿,走得比较早,咱们没遇上。”
昨晚祁遇白为了赶上跟林南约定的晚餐时间,的确是比平时下班要早一些。
“来找我有什么事么?”他问。
“这个……”来人正要开口,电梯门叮一声开启,他干脆跟着祁遇白走了进去。
紧闭的梯厢内只有他们二人,他开始说明来意:“祁总,我来其实是为了咱们那部戏。您也知道,那戏定档就是为了献礼,没有往后拖的余地,现在剧组的钱眼看就要花完了,您看是不是……”他顿了顿,语气窘迫,“是不是该打第三批款了。”
祁遇白脸色一沉:“什么意思,资金没按约定时间到位?”
来人满脸惊讶:“您不知道?哎哟看来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款都已经晚了一周了,一直没有到位。跟您说实话,有两个棚我们租都是要按天结算的,那些临时演员的工资也都得跟组出纳当天现结,真的是一天也离不了钱。”
他语气真诚,神色着急,显然快要无计可施。
谈钱伤感情,没钱伤性命。
到了顶层,祁遇白让对方去会议室等,自己径直来到办公室外。章弘正在打电话,祁遇白敲了敲他的桌子:“结束后过来找我。”
过了几分钟,门口响起叩门的声音,“祁总。”
祁遇白从落地窗边转过身来,问:“你上周跟我说,有部分项目的资金要延后发放,已经一一去跟剧组谈了,这个‘部分’的比例是多高?”
当时他匆匆一瞥,心知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拖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等方绮然那边的钱打过来就能解燃眉之急。
章弘沉吟片刻:“八个项目中有五个。”
“五个。”他低声重复,“刚才《岁月》的江制片在一楼堵我,现在人在西二会议室。”
“堵您?”
“为了投资款。”
两人沉默片刻,章弘说:“我去跟他谈吧。”
很快办公室就又只剩下祁遇白一个人。他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追上门的这一天,或者说其实他这一辈子没真正体会过缺钱的感觉。今日这种滋味,的确不算好受。
对面的高楼依旧,透明的玻璃里忙碌的职员们像往常一样在工位间穿棱来去。不过那栋楼前两天刚换了牌子,从打印机品牌变成了港资律师事务所,冠名那天楼下还弄了个香港特色的舞狮表演。大红色的绸布一揭,这座二十五层的楼宇就算是易了主。
当然,如果奔云也像打印机公司一样从三环搬到四环外,这里的冠名费自然也不用再交。他现在站立的地方就不再叫奔云大厦,或许叫荣威、或许叫金源,或者干脆就叫祁氏。
他拿出手机一看,方绮然还是没有打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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