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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匠一出来,很明显也认得张抗抗,手指抖动着,指着张抗抗说:“你,你……”
张抗抗手里拿着刀子,虚晃了几下,说:“我怎么了?我来剪头发,怎么不欢迎?”
那老婆子已经给最后一个客人收拾好了,把围布一收,硬生生道:“我们今天不理发了,太晚了。这是最后一个。”
张抗抗说:“这送上门的生意还不要呢,你们今天不剪可以,那我明天还来。明天我第一个来,你们要找什么理由?第一个来的,不给剪?那我就第二个来。”
“你,你这不是砸场子来了?”那剃头匠喊道。
“你也知道是砸场子?”张抗抗看他一眼,说:“之前有人砸过我的,我觉得怎么着也得回砸一次吧。这叫礼尚往来。”
张抗抗看着那女人又说:“你们开理发店,我也开理发店,咱们真刀真枪的比试,别整天搞点子下三滥的手段。某些人但凡手上老实,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你们说是不是?”
剃头匠听着,就想挥动自己的拐杖,照着张抗抗的脑袋就砸下去,可他看一眼张抗抗身边的周励,又怂了。
张抗抗走到女人身边,猝不及防的拿手摸了女人手背一下,那女人立刻把手撤了回去,惊恐的看着张抗抗。
张抗抗笑道:“坏了,你也被传染了。”
张抗抗凑到女人身边小声道:“回去我就可以告诉所有人了,说你被我传染了烂病。”
张抗抗说完,笑着看着女人,拍拍手站直了身子,道:“行了,该传染的我也传染完了,该回去了。”
张抗抗看着女人的那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便更肯定,那流言就是从他们这里传出去的。
张抗抗和周励走出了剃头匠家,周励追上张抗抗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抗抗看他一眼:“他们背后捣鬼。算了,不说了,没什么意思。”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秋天的凉风习习,吹在两个人的身上。
张抗抗第一次感觉到了自由。这是她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一个人出来,在这无边的黑夜里,自由的随心迈步。
迎着秋夜的风,张抗抗觉得舒坦极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放下了所有的责任,所有的包袱,第一次放空自己,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
周励走在张抗抗身边,看着她在黑夜里伸展开手臂,又闭上眼睛,迈着大步往前走。
“真好。”张抗抗突然说。
周励在一旁紧紧盯着路,生怕她这么闭着眼睛往前走,一下子掉进坑里。可没想到张抗抗突然张嘴讲话,便问:“你说什么?”
张抗抗转头看向周励,又说了一遍:“真好。”
周励看着她的笑脸,也被传染了一般,跟着勾了勾嘴角,说:“是啊,真好。”
两个人并排往前走,谁也不再打破这份安静和沉默,享受完全属于自己的秋夜和微风。
快走到打渔张的时候,张抗抗突然问周励:“你为什么不报名?”
周励没想到张抗抗会问他这个问题,笑了笑说:“不想报。”
“那你不想从打渔张出去?”张抗抗问。
周励诚实道:“以前或许想过,可现在完全不想了。”
张抗抗猛地停下了脚步。
周励转头看她时,只见她定定的站着,对周励说:“不,你要回去。要从这里出去。”
“为什么?”周励说,“我觉得在打渔张生活一辈子也挺好的。”
张抗抗笑了笑,“不,你不是这么想的。”
周励一滞,不知道张抗抗是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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