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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王铁生也不甘被打，两人就这么缠斗在一起，季川想要阻止，却在劝架的时候被打了，三人就这么互殴起来。

叶子原本背着背篓去看之前跟爷爷偷种的一片田七苗，奶奶一直有些气血不足的毛病，最近又有些便秘，她想摘些下来，给奶奶拌菜补气血，增强肠胃蠕动。结果路上就看到他们一行人，因为不喜欢他们最近的张狂，叶子就顺势躲了起来，没想到他们竟然停下来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打起来了，这下叶子就更是不能出去了。

“我想当城里人，我不想爬山去种地，我不想不丢人，可要是踩着家人亲戚社员的血走出去，我这辈子都不安生！”王铁生心里也憋屈，可是又能怎么样？他狠不下心，他做不到去伤害家人，哪怕知道形势所趋，必然的结果，但是只要动手的不是自己，他心里就能好受一点儿。

季川也恼了，喊道：“谁不想当城里人？谁不想每个月有工资，不饿肚子，还能照顾家里，可咋当？咋当？”

“我不管你们干不干，反正我要去干，我一定要留在城里！”石奋斗摸着发疼的脸，龇牙咧嘴的说。他不想再说口号，因为他明白，他们彼此都明白，那不过是他的借口。

叶子隐约听到了他们喊叫的话语，轻轻的叹了口气，她左右不了别人的人生。虽然遗憾，但是爷爷说得对，现在的她没有能力去管这些事情，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在黎明到来之前，努力的充实自己，以后才能做更好的自己。但同时，她对这些人的厌恶去了些，每个人的选择不同，只是希望他们以后不要后悔。

看着家里的药草一点点全部被粗鲁的搬到队里，叶子就在一旁看着，石奋斗有些躲避叶子注视的目光，虽然有人说叶馨宁是爸妈不要的孩子，但是队里的男孩子大都喜欢这个不娇气的小妹妹，长得漂亮不说，人还不事儿，也不娇气……

“奋斗哥，川子哥，你们能清点儿么？你把不同的药混在一起，药效就不一样了……”叶子看着他们粗鲁的对待她跟爷爷精心收拾好的药材，大部分药材都是她跟爷爷在山上采来的，这几年山中灵气充裕，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长得很好，大山就像一座宝库，里面有着许许多多的惊喜，看着他们这么糟蹋自己的心血，叶子还是没忍住，直接开口说。

石奋斗一顿，然后狼狈的点点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但是手上的动作却轻了不少。季川也抿着嘴，转过头，不再说话。人恶言恶语，他倒是能接的住。但是好生商量就让他们觉得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看着药房最终被腾空，即便是重要的药材都被她搬到了空间，但是叶子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等着他们毁掉了叶子跟爷爷摆在外面做掩饰的书跟纸张的时候，叶子的眼泪都掉了下来……无能为力的感觉很是难受，自己有空间，可以私藏，但是其他人呢？自古以来多少重要的传承，都是这样遗失的。温之桃见状，直接楼了孙女出了院子，不去看他们瞎折腾。

“我没事！”叶子看着奶奶担心的样子，直接说：“真的没事，您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温之桃温柔的帮叶子整理好小辫子，然后拉着她的手坐到一块石头，笑着说：“奶奶年轻的时候，被逼着学厨，背菜谱，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讨厌做饭，嫁给你爷爷后，干脆就不动手，后来来到这里，却慢慢又捡了回来，却发现一直怀念曾经学厨的日子，感激生活曾经给予我的一切。”

叶子听说老祖宗说过叶家的事情，看了家族上千年的族谱，但是从未听奶奶说过她的家，只知道奶奶是一个很温柔知性有包容心的女性，而且简单的饭菜她也能做的很好吃。却从没有听过她的事情。环顾四周，周围全是石头，没什么可遮掩的，叶子就缠着奶奶给她说说奶奶的故事。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还可以，祖辈都是厨子，祖上也有人曾当过几年御厨，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当时的情况，热血男儿都不愿意继承家里的祖业，我们家只有哥哥跟我二人，哥哥上学后有了自己的理想，拒绝继承家业。当时国家正遭受着不幸，生命都不能保证，所以为了怕家里的手艺断了传承，原本对我极为和蔼宽容的父亲，就开始逼着我学厨、背菜谱，直到……直到我的父母突然出了‘意外’，我被叶家娶进门，我才再也不愿去拿刀，不愿去厨房，你爸爸小时候根本没有吃过我做的饭菜。后来我跟你爷爷来了乡下，他一度很担心，我们会饿死自己，后来吃了一次之后，还控诉来着！想想，有时候真的觉得很后悔……”说到这里，温之桃真的很想要抱抱自己的儿子，给他做顿好吃的，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但看着叶子担心的样子，温之桃深吸一口气，轻声说：“你以后帮你爸爸多吃一点儿。”

奶奶清淡的描述中，叶子将头靠在奶奶怀里，肯定地说：“爸爸一定会平安回来吃您做的饭的，一定会！”

“嗯！一定会！”温之桃笑着点点头。看着孙女被转移了思绪，轻轻的摸着她的后背，看着蓝天白云，以及触目可见的大圆石，轻声说：“所以只要抱着希望，其实眼下的苦并非是真的苦，人生很漫长，我不知道能陪我的小叶儿走到哪里？但小叶儿你要记住，人生不管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不要太过伤心，总会在不经意之间迎来希望。”

“那我是不是还有一个舅爷爷？”叶子好奇问，那个放弃学厨的舅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温之桃看着天空，看着原本还漫天的白云，慢慢飘离，空中重新绽放出湛蓝的色彩，有些恍惚的说：“我不知道哥哥在那里？我们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他上大学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头两年父母还在的时候，他们还有书信往来，但是后来就连哥哥是生是死他都不清楚。那个走的时候拿走她最贵重的发簪跟所有的私房，发誓下次回来要给自己买个更好的发簪，发誓千倍万倍偿还自己私房钱的哥哥，就那么一去未回。如今想起来还有些惆怅，其实自己当初还有不少名贵的首饰，如果一起给了哥哥就好了。

“回去让爷爷给算一卦，看看以后还能不能见到舅爷爷。”叶子见奶奶这么惆怅，于是连忙说，爷爷的占卜时灵时不灵，要是老祖宗在就好了，她一定很精通，如果知道答案，奶奶就不会这么惆怅了。

温之桃闻言，忍不住笑着打趣：“你爷爷算了无数遍，能见着不能见着他都给我说能见着，也是，留个念想，心里总是不那么伤心。”能不能见着无所谓，但是每次占卜都说人还活着她就已经满意了。

叶家药房被搬空了，老石在队里给腾了一间房子，安了个卫生所的名头。石奋斗跟季川还有两个依旧不想在队里的生活的孩子，认真地贯彻着国家的政策，在家人、社员……谩骂跟哭泣中，到底将村里多余的动物还有零星开垦的农田全部充公了。为此石奋斗还专门请了‘领导’下来视察。

看着贫瘠的土地，‘领导’对于这么落后的生产队都能坚持支持上面下达政策，很是赞赏，甚至还对石奋斗等人进行了嘉奖，让石奋斗忍不住为之振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留成的希望，摒除了以往的些许同情，严格的执行着所有的命令，不管是青山公社六队，还是公社生产队，都被插了个彻底，就是蒋英锐跟邓烨华最近也因为他们的时不时拉出来训话，忍不住提心吊胆，不敢跟其他社员有太多接触。

“我真的挺后悔，之前跟你一样退出就好了。”季川想到哥哥给他写的信，让他为人处世要适度，可是现在他跟着奋斗已经深入泥潭，很多时候都已经身不由己了，在见到如今安静上工的王铁生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王铁生没有说话，他姐姐马上就要出嫁了，他只希望自己多干一点儿，多跟叶爷爷学些本事，能够给爸妈证明，即便把聘礼跟礼金都给姐姐当嫁妆，自己也能养活自己，也能照顾家里，实在是顾不上其他。

季川没有多说，他确实也身不由己，但是心里仅存的希望还在支持他，听说组长都跟奋斗提了城里钢铁厂招工的事情，希望到时候也有自己一个名额。

怀抱着这一点儿希望，在得到密报说是老成私底下还在养羊的时候，石奋斗带着季川还有另外两个跟班去抓老成，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干脆谁都没说，半夜瞧瞧离开了。

“他叶叔，他叶叔，救救孩子吧！救救我们家奋斗吧！”次日黎明，很是狼狈的石建设背着奄奄一息的石奋斗跑到了叶家，随性的石小山夫妇俩都要哭晕过去。

叶泰清起来一看，整个人都惊住了，忍不住道吸一口凉气，石奋斗的右下半截腿整个都没了，浑身上下都要撕咬的痕迹……随后季川等人被人带过来，也都是昏迷的，甚至全部满是伤痕。

“他们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驱兽药粉么？”叶泰清赶紧叫了叶子起来帮着处理伤口，叶子看到他们身上的抓痕，心跳加速，忍不住问。爷爷配的驱兽粉虽说比不上空间的驱兽丹，但是在山上游走不受伤还是能做到的，这么些年，也没见谁被动物伤到了。

石建设闻言讽刺的一笑，刚要张口，就听到小婶子的哭声，才放缓了声音，解释说：“他们半夜出门，过小龙潭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一个拉一个，结果药都掉了，然后刚好碰上狼群，要不是成爷爷听到不对，叫了人去救，这会儿估计人都没了……”最为讽刺的是，这次他们是去抓成爷爷，结果却被成爷爷救了，对于这个堂弟，石建设已经不想做任何评价了，没人不想进城，可是他这踏在别人尸骨之上的阴毒法子，实在是让人没法说。反正他已经说通父母了，不管怎样，自己跟小草成婚，就必须分家。

其他人的伤势都好说，即使身上多处断裂，人已经晕过去，可身体没有缺胳膊少腿，哪怕再严重，多花费些时间，也能完全救回来，但是石奋斗，没了一条腿，跟三根指头，身上还有多处撞击的内伤，就算治好了，也彻底残废了。

“伤口处理好的，但还是要去县医院打抗生素跟营养针，毕竟是被野狼咬伤的，去县里看看也安心。”叶泰清尽了自己的能力，认真将每一个伤口都消了毒，之后对石小山夫妇说。奋斗伤这么重，按照他们家的情况，估计也给补不起来，所以营养针还是打一打的好。

“他叶叔，你这里没有那啥素跟营养针？”石小山抿抿嘴，小心地问，他们都知道叶泰清的医术好，从小见多了，去了县医院都说治不了，结果被他救的事情不少。儿子如今已经这样了，他就想别折腾了，少花点儿钱。

叶泰清看了石奋斗紧闭的双眼，跟边上几个狼狈的孩子，解释说：“现在抗生素跟营养针必须去正规医院打，现在我这里还缺不少药，还得去开证明去县里买。”到底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悲惨的代价让他也觉得戚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