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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第1页）

坤宁宫偏殿一片安静，安静到殇皇以为孩子已经熟睡了过去。

“儿臣该恨父皇什么呢？”殇无心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声音若有若无让殇皇心酸“是该恨父皇为了保护儿臣故意放任儿臣，还是该恨父皇为了转移歹人的杀意故意冷落儿臣，还是该恨父皇为了儿臣派人保护儿臣？”

是的，殇无心从一开始就知道，或许曾经的殇无心不知道殇皇的良苦用心，但如今的殇无心都懂。

殇皇若不是真的疼爱这个孩子，怎么会让殇无心存活这么多年？虽然海总管护着自己是事实，但海总管教导自己武功教自己识字，这样的事情若是殇皇想要阻止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那些皇子不是没有杀害过殇无心，殇无心虽然也吃过苦但大多侥幸逃脱，但一个人没有本事运气真的会那么好吗？不，这其中有很多都是殇皇暗地里的保护。

更重要的是，那日殇无心醒过来从山林中走出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却没有恶意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后来她证实了这些人是来寻找自己并不是杀害自己，而这殇国除了一个海总管还有谁会这样关心自己呢？殇无心那时就在怀疑殇皇了。

后来和殇皇的第一次见面，哪怕殇皇伪装的很好但殇无心还是看出了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心。虽然还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但也知道殇国对自己的慈爱之心，这也让殇无心安心了些，毕竟若是对抗一个皇帝还是很麻烦的。

殇皇有些吃惊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殇无心眼睛闭着，从鼻子里发出“嗯”了一声。

殇皇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良久之后闭上了眼睛睁开才缓缓说道“朕与你母后相识在一个秋天，那天朕微服私访带着几个侍卫走在街道小镇上遇到了站在那里美丽至极的秋儿，在那一刻朕就知道朕爱上了这个如同秋天一般平和的女子。也是在那个秋天朕知道了什么叫一见钟情，朕放下了皇帝的身份时常出宫就为了秋儿，哪怕那段日子朕遭遇了秋儿的冷眼但却是很幸福的一段日子！”

殇皇说着眼睛里都是追忆“后来朕终于打动了秋儿，并告知了朕的身份。朕知道秋儿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江湖女子，所以朕向秋儿保证今后独宠她一人，再不纳妃也永不再宠幸别的妃子！若是朕知道今生会遇到秋儿，朕就乖乖的等着秋儿，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妃子还有孩子！这是朕的亏欠，也是朕觉得委屈了秋儿！”

从殇皇的缓慢叙述中，殇无心知道了很多事情的经过和原因。

殇皇并不是先帝最有权势的皇子，当时的殇皇也没有夺嫡的心思，但是就是因为他没有这种心思所以被有些人看中推上了皇位，让他做一个傀儡皇帝。殇皇那么些年一直都在挣扎，直到遇到皇后，他沦陷在爱情中并且要给秋皇后一个坚定简单的环境，所以他奋起反击就是为了将那些朝中反派势力给肃清。

可是秋皇后一个没有任何母族势力的女子登上皇后之位本来就让人诟病，更重要的是秋皇后在入主坤宁宫后一直未曾有孕。殇皇本来就有子嗣所以并不在意，但是殇皇对朝廷的把控力很小，但就在这个时候秋皇后中毒了，殇皇寻遍天下名医才救活了秋皇后但却余毒未清。

后来大臣们纷纷上折子，若是皇后不能生下太子就打入冷宫，当时的殇皇发过怒，杀过臣子但都无济于事，好在上天怜悯秋皇后真的怀孕了。秋皇后怀孕后殇皇就更小心了，毕竟秋皇后的身体很是虚弱。而殇皇也的确是一个痴情的男人，自从娶了秋皇后就为曾碰过其他女子，就连秋皇后逝世后也是如此，不然也不会让殇无心成了最后一个孩子。

在众人的羡慕嫉妒恨中秋皇后终于生产了，而生出的竟然不是皇子而是一个公主。哪怕是公主秋皇后和殇皇也是宠爱的紧，但是这个孩子的性别带来的却是无尽的麻烦。所以殇皇下令悄无声息的处死了接生的所有人，并宣布了皇后生下太子的消息。而殇无心也从一个公主变成了太子，成为了殇国的继承人。

可是当秋皇后病逝之后，殇皇才发现自己给这个女儿的爱越多，那么女儿受到层不不穷的伤害就越多，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女人若是女儿再走了殇皇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所以殇皇刻意疏远了女儿，将小小的女儿送出宫建了太子府，他知道海总管是忠心的所以让海总管伺候着。

渐渐的女儿长大了，殇皇才发现自己的女儿不仅仅身体弱就连脾性也是胆小无能，殇皇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心酸。所以他一直都在为女儿想后路，想着自己若是去了，女儿该怎么活下去。那时的殇皇从没有想过女儿可以继承大统，不是因为女儿的性别而是因为女儿的能力，毕竟皇位不是说着玩的。

可是自从不久前女儿从山林中回来后，殇皇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殇皇后来才觉得也许是自己的女儿在藏拙，心里是既心疼又骄傲。但是殇皇却不动想要看看这个女儿究竟本事如何，若是不行也就只有安排今后女儿的出路，但是凤州城的事情让殇皇看到了希望，他只自己的女儿有多厉害，治国之才也不缺，所以他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是真的扶持女儿上位，哪怕女儿只是一个女子。

“曾经朕没有保护好你的母后，如今朕希望保护好你！”殇皇来到软榻边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女儿，伸出手抚摸着女儿的容颜“朕的女儿，朕一定要保护好你！”

殇皇说了这么多说了这么久已经有些累了，而他的女儿他的小公主却还是睡在那里，若不是殇皇很清楚女儿没有睡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对空气诉说这么多。

殇皇拍了拍殇无心交叠放在腹部的手，明显的感觉到在自己触碰到女儿手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女儿的僵硬和排斥。殇皇心里一阵复杂，他知道是自己亏欠了女儿，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女儿，让本该享受一切美好的女儿却扛起了一个男子的责任，是自己这个父皇不好。

“心儿，父皇知道你有能力。所以今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父皇都不会干涉！”说着殇皇就起身离开，他曾经若不是女儿不成材也不会放任，但如今女儿聪明他当然放心多了。

“若是残害兄弟姐妹呢？”殇无心似笑非笑的问道，就连嘴角都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殇无心对于这个父皇并没有多排斥，可是殇无心也知道那些皇子公主也是他的亲生孩子。也许殇皇对那些妃子没有任何感情但不能代表对自己的孩子没有感情，殇无心不否认殇皇对自己的爱不否认殇皇对母后的爱，但是这份爱足以让他视而不见自己的残忍手段吗？

一将终成万骨枯，殇无心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心软之人，而想要活着就要杀更多人，包括那些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殇皇伟岸的背影晃了下，就连脚步都有些凌乱，他背对着殇无心，所以殇无心没有看到这个一国之主脸上苦涩和哀伤，他的眉头紧紧的蹙起，但是他的嘴巴还是出声“父皇知道活下去的代价，父皇只有你这一个孩子！”

说完殇皇就离开了坤宁宫，殇皇不伤心吗？不，他很伤心。哪怕那些孩子并不是他喜爱的，哪怕对于那些孩子他并没有倾注几分父爱，但是那几个孩子确实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一样会痛苦。

如今的殇皇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登皇位存在着善良的男人了，经过了这么多斩了这么多好人坏人，殇皇习惯了那些鲜血。他更清楚这个位置代表的是什么，若是让女儿手下留情后果就是丢了女儿的性命。他可以失去那些孩子却不能失去这个最爱的女儿，人都是偏心的他也不例外，所以那些孩子若是聪明就乖乖的做个皇子，不然…

听了殇皇的回答，殇无心嘴角的微笑从诡异变的和煦，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眸睁开溢满了彩光。若是刚刚殇皇的回答有那么一点不让殇无心满意，她不仅仅不会改变初衷还会将这个父皇从自己的生活狠狠的隔开。

殇无心从来都不需要身边的人多么的善良多么的明事理，她需要的永远站在自己身边，哪怕自己残忍哪怕自己黑暗哪怕自己是一个人人得而株之的恶魔，她身边之人也不会劝自己只会陪自己沉沦。

也许真的是心里的一块心事解决了，所以殇无心真的睡了过去。但是殇无心怎么也想不到找到自己叫自己醒过来的竟然幻莫澈，刚刚醒过来就看到幻莫澈，殇无心有些恍然。

那双眼睛像极了曾经那个男人的眼睛，那个给了自己温暖却将自己锁进更深黑暗的男人。

殇无心突然起身将幻莫澈拽过来，扔在了软榻之上，俯身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