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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南宫公子所说的猎狐法子了?”
南宫瑜却道:“这等小小戏法恐怕不入门主的法眼,请门主静观其变。”
连映雪不由来了兴致,只见南宫府的几个弟子从布袋中取出不足盈握的弹丸,一路抛洒向雪原狐群可能出没的领域,那些丸子滚落在地,南宫瑜胸有成竹,道:“等归来,门主就知晓了。”
连映雪见这招数,不由挑眉道:“难不成公子是要下毒?”
“下毒恐怕影响毛色,这法子门主听了,自然也觉得妙不可言。”南宫公子脸上并无得意,连映雪却淡淡道:“公子不妨说来听听。”
“取细小的鱼骨两头削尖了,拗弯了塞进肉泥丸里,再拿水泼了冻住,便做成了这肉丸子。”南宫公子一五一十道,连映雪一霎明白了,听他往下道:“那雪狐闻着肉香,吞食了这小小的肉丸子,等丸子在狐狸肚子里化开了,那削尖的鱼骨自然也弹开了,刺破它们的肚子,最终丧命于此道。”
南宫瑜略过连映雪话中暗暗的不满,只是云淡风轻道:“这个法子虽然阴毒些,却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是不是?可惜这法子并非我想出来的,是我从旁人那偷师的。”
“不知是哪位名师出了公子这样的高徒?”连映雪难得地沉不住气,讽刺道。
南宫公子却半点也不恼,笑吟吟地,策马而去,风中扬起高歌道:“狐兮狐兮,入我彀兮,非我愿兮,实有恨兮,恨未酬兮,泪掩涕兮。”
☆、围炉琴话
转眼风雪愈大,猎狐已七八成尽兴,无论是南宫府还是雪剑门的弟子,都聚在了一处斜崖下堆起火取暖避风。踏雪山庄子弟素知甘贤性子,故带了十几壶的新酒兜挂在马腹,这会解绳取了下来献上,甘贤自然是喜出望外,搁在火上烫着酒,笑着对南宫瑜道:“南宫兄,不如共饮几壶?”
南宫瑜摆手道:“不必了,在下从不饮酒。”
“这是何故?”甘贤饮一口美酒,笑问。
“在下不喜而已。”南宫瑜随性而为,甘贤却故意为难道:“人无癖无以深情,南宫兄不喜饮酒,可喜欢些旁的?”
“在下聊以弹琴助甘兄的酒兴罢了,”说着南宫瑜向随侍弟子道:“取琴来。”
原是这南宫瑜嗜琴如命,故府中小侍常有替他负琴的,南宫瑜解开裹琴的嵌羽青锦囊,取出梅花断纹云尾式样的古琴置于膝上,手指抚过琴弦笑道:“这琴原不是我的,幸亏顾为川娶了个不识风雅的妻子,不然这洛阳顾府的传家之宝怎么能流落市井,最后碾转落到我手上呢。”
甘贤听了这句,看眼那琴,再看眼一直倚着壁崖默然而坐的连映雪,调笑道:“原来这琴就是天下闻名的云和?”
“正是。”南宫瑜指尖过弦滑音,微微眯起眼,享受这不可多得的音色,道:“原先我曾用三千两黄金要买下这云和,可顾为川不为所动,原以为我此生都不能拥有此琴,谁料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让我得了,说来,我还真得好好谢谢顾夫人。”
连映雪笑意融融地看着这南宫瑜,道:“是么?云和虽好,但我有琴名遗音,不知南宫公子以为孰高孰低?”
“遗音,莫非是大圣遗音琴?”南宫瑜眼中闪过光亮,语气中已掩不住惊喜,连映雪道:“正是,如果我拿遗音琴跟公子换云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甘贤听了这句,已知映雪儿疯魔了,劝道:“遗音琴是老门主遗物,映雪儿切莫冲动。”
连映雪却不是惯会听劝的,她定定看着南宫瑜,南宫瑜不加考虑,道:“若真是遗音琴,我宁愿用云和外加五千两黄金来换。”
“一言为定。”连映雪心下满意,又倚壁眯上了眼,这暖暖的火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的,甘贤看她这般一意孤行,只能由了她去,心上却无奈地想:“映雪儿你怎能如此任意妄为,也罢也罢,若不是这等秉性,我又怎么会引你为知己呢?”
南宫瑜一等聪明人,看出些端倪,问道:“门主如此看重云和,莫非是看重这琴的主人顾公子?在下也曾听闻顾夫人与门主同名同姓,不知门主是否与顾夫人有些渊源?”
连映雪淡淡地隔着火堆瞥了南宫瑜一眼,仿佛浑不在意道:“至大渊源不过同名同姓,倒是南宫府久居中原,耳目众多,可晓得这离家出走的顾夫人下落何方?”
连映雪将话头轻描淡写地转回了,南宫瑜笑道:“这话听来耳熟,好似顾为川问过一模一样的,”他又摇摇头,道:“按理说这顾夫人只要在生,怎么也会有人认得她的踪迹,可是我南宫府确实无人见过顾夫人,难不成……”
南宫瑜敏如狡狐,忽而道:“难不成,顾夫人像门主一般,隐居这茫茫雪域,所以才半点消息也无?”
甘贤看这南宫瑜越问越发近了,不由拦话道:“南宫兄说笑了,我雪剑门门主自幼在雪域长大,从不曾踏出雪域一步,更何况我也曾听闻这顾夫人是个貌丑的悍妇,与艳丽无双、娴良无双的映雪儿作一处儿,简直无法比较。”
连映雪听了这句,不由轻笑,绣云纹掐金雁的素鞋勾起脚边的一个小酒坛,鞋尖轻轻一挑,将酒壶抛到了甘贤的怀中,嗔道:“拿我打趣的话倒是越发顺口了?不如饮你的美酒。”连映雪这刹那妖娆的风情,甘贤甘之如饴,雪剑门众弟子不由得哄然大笑起来,甘贤笑着启开酒,大饮一口,戏歌道:“相思情人怨,相思夜遥遥,相思泪轻洒,相思酒难消。”
南宫瑜细细听了,道:“这俗歌唱得好,倒令我想起歌舞双绝的娴儿姑娘来,忆起她还在江南做名妓时,我倒常能看看她的轻歌曼舞,当真令人心摇,只是没想到雪域重逢,原以为还有幸在碧湖宫听她一支歌一阙舞,没想到,转眼伊就香消玉殒了。”
南宫瑜怅怅的语调,索然无味地奏一段流丽的琴音,袅袅余响,仿佛哀念,甘贤不由问道:“原来南宫兄早识得娴儿姑娘,南宫兄可晓得她怎么就当了沈三爷的妾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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