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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刚刚吗？”五条悟松开竹川，“刚刚的那个家伙不是我杀掉的哦，是小砂糖干掉的。”

五条悟的手指点在竹川的眉心，白发青年扬唇一笑：“不要摆出这样不敢相信的表情，人在拥有强大信念的时候是可以做到许多事情的。”

竹川看着自己的手掌，她看了好久，这实在不算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的手。就和五条悟一样，虽然聊天的时候硝子总是说他是大少爷，但是刚刚竹川看到的手却是经历不断训练的掌心。

所以，竹川的嗓子轻轻滚了一下，额发盖住她的眼睛。五条悟听见对方喊了自己的名字。

“悟，我是不是也是你的同期，是一位咒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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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里吹过一阵带着草木气息的清风，吹散了空气里的血腥味。树叶在风里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地上有着被树叶筛出来的光点。

“是啊，”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很空旷，像是释怀的失落，“但是其实小砂糖根本没有想起来任何过去的事情吧？”

那些承诺、约定和束缚。

她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推理和猜想，最后向自己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五条悟觉得，自己应该是谈不上有多么失落的，因为比起第一时间想起过去和自己的回忆，竹川是个总是先想起自己职责的人。五条悟微笑着想，她总是这样，而自己也总是喜欢着这样的她。

竹川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她坚定地说：“那么就算不愿意告诉我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告诉我自己真正的名字吗？”

“为什么？名字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当然很重要。因为柚和子说过，新的名字代表新的开始，而现在我要找到自己过去的名字，重新背负起我自己过去的责任和道路。”

你看，五条悟苦笑着想，他就说她是个始终把职责放在第一位的人吧。不过，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坚定地选择站在竹川那边。

“绫，竹川绫。这是你原来的名字。”五条悟声音很轻，接下来的话他用带着哀求的语气对竹川说：“那么接下来，你在努力寻找到过去的责任时，能不能顺便把我们过去的约定也找回来。因为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是相处这么多天里，竹川第一次看见这双蓝眼睛露出这样落寞的眼神。在记忆里，它总是闪烁着活泼的光芒，充满了自信和快乐。

竹川被五条悟眼底的情感冲击到，她捏住自己身侧的衣摆，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我知道，‘悟是很重要的人’这样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从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否则的话，我的心脏和灵魂不会产生那样激烈的反应，我也不会一直想要跟着你。”

竹川放低声音，将手掌贴在了五条悟的侧脸上：“我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走也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的。所以不要露出这样悲伤和寂寞的表情，因为就算想不起来我也知道要和你走哦。”

“你还真是……”五条悟握住搭在自己脸上的那只小手，“算了，那这一次就算是扯平了，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

竹川话还没说完就被五条悟抱着跳到了一棵树上。竹川朝原本的位置看去，那里停留着一只四肢匍匐在地的长舌头怪物。头上的长着脓包，看起来就是让人食欲大减的家伙。

“啊，”竹川闭了下眼睛，“为什么它们长得这么让人难以形容啊？”

“嘛，可能是捏这些东西的人审美超级差劲吧。”五条悟随意地说着，“绫，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尽管依赖我的。”

二十出头的人总是这样，充满了热情。他们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十年以后觉得沉重万分的话语，可以尽情地告诉另一个人：我因你而存在。

“不要小看我哦。”竹川眯起眼睛，借着高度优势，“我们好像被包围了?”

“哈哈哈——”

五条悟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格外清爽。他说：“绫，你说反了，是它们被我们包围了。”

竹川觉得五条悟现在给她的这种感觉很熟悉，是一种无奈但赞同的情绪。她发现自己即使想不起来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依旧没有对刚刚五条悟说的话产生任何怀疑的感情。

所以，这家伙到底有多强啊。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本能都选择了他。

奇形怪状的生物从灌木丛里爬了出来，发出各种奇怪的悉悉索索声。它们有的身上长满了眼珠，有的手脚关节奇怪的向后扭着，再或者就是拖着长长的舌头和尖锐的牙齿。

五条悟两只并拢，朝着地面比出枪的手势：“术式反转……”

“等一下，悟！”竹川一下子就打断了五条悟的施法，“那个方向，我们去那个方向。”

“啊，原来是这样吗。这些家伙看起来是有意在保护绫说的那个方向呢。真亏绫看得出来呢。”五条悟说着，有力的手臂抱紧了竹川的腰。隔着几层布料，竹川可以感觉到对方肌肉里蓄势待发的力量。

下一秒，两个人就从树梢上弹射出去，直冲竹川指的方向而去。

阳光和风声在眼前耳边迅速略过，竹川仰头恰好看见五条悟被风吹得往后背的头发和被墨镜遮住一大半的眼睛。下颌线很明显，是个看半张脸就觉得很帅的男人，皮肤在阳光下会反射出好看的光泽，总是透出一种引人伸手触摸的奇异感。

似乎是刚刚才注意到了女朋友的视线，五条悟故意找了个时机对竹川笑了起来。青年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反倒把五条悟身上的桀骜都变成了活泼和少年感。

这种情况下很难不心动吧?

绝对要心动的吧！

因为是女孩子呀，所以在看到好看的男孩子的时候，会心跳加快，会脸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总之，不管竹川是什么反应，五条悟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但即便如此，这也不妨碍两个人落地的时候，竹川发自内心的吐槽。

“下次起飞前至少打个招呼吧，这种三秒钟十八个拐弯的路线，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吐悟一身。”

五条悟想说自己有无限，但转念一想，无限早就把竹川包进去了。时间久了，他感觉无限的自动化都快要对自己的女朋友不生效了。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周围的怪物就围上来了。

面前的空气里飘荡着诡异的气氛，林子里的尘土扬起，筛出一条条可见的光束来。怪物们趴在树干后面，蛰伏在草丛里，或者从土壤里探出两只眼睛来。

被四面八方的非人视线注视着，竹川感觉到毛骨索然。她下意识朝五条悟看去，对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甚至在看到自己的脸以后还心情很好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们面前是一座废弃的木材加工厂，怪物们看起来保护的就是这里。竹川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抬腿往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