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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她从浴室里出来时,汪顾正坐在床前地毯上看杂志,身边摆着一堆被空调暖风吹得翘起页角的文件纸,卧室音响循环放着yo-yoa的benja。“汪汪,你个死小资,”李孝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汪顾身边坐下,水蓝色的丝质浴衣当她伸直左腿时,摆身只及膝部,“全家都是这种cd。”汪顾盯着tiffany碎钻吊坠的广告头也不抬,“你想听‘纤夫的爱’也行,这才九点,我去楼下保安手机里替你淘。”忽闻“纤夫的爱”四个字,李孝培只感耳熟,待得反应出那是首啥歌,她真恨不能一头磕死在床脚上。“汪汪,不带你这样诋毁党员李孝培同志名誉的,”李孝培抽掉汪顾手上的杂志,巧手在她正看着的那页上折一个小角,合起,丢到床尾柜旁,“李孝培同志喜欢的是国粹。”国粹?汪顾望着拉紧的嫩绿色窗帘,装作一无所知地捏着自己脖子上的皮肤,“党员李孝培同志是为麻将事业献身的好同志?”“啊对!”李孝培被汪顾跳蚤般的思维弄得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只得猛地翻身跨跪在汪顾腰侧,按住她两只因捧书而变得冰凉的手,“李孝培同志尤其喜欢两人麻将。”汪顾的后脑勺刚好搁在床垫边角,两人之间形成一个相当适合接吻的距离。她的唇被李孝培坚定不移地吻住,下巴仰起的弧度刚好与颈椎仰起的角度保持一致——这就是高价床的好处,看到没?一万八千八不是白花的,实践证明,昂贵才是硬道理…汪顾模糊地想着,浑然不觉自己的胸衣背扣已被李孝培解开,睡衣的襟口正随着一颗颗扣子的逃逸,节节退败。小李子肯定是学过催眠的…汪顾将头靠进枕间时,忍不住这样想。但李孝培盖在她左胸上的手并不这样认为,风马牛不相及地,它认为,李孝培肯定是打过鸡血的。“汪汪冷不冷?”李孝培的舌尖在汪顾肋心紧一圈慢一圈地画着圆,橘黄的床头灯光中,漾漾水渍避过敏感区域,逐渐向下蜿蜒而去,反而产生了更优质的调情效果——让对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或预备集中到某一个点上,不比分散那种极易涣散的注意力强?汪顾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熟悉的感觉,被李孝培逗得向内凹进的小腹上确感凉意飕飕,“你说我冷不冷?”李孝培弯起嘴角,左手扯起被子,盖住两人光裸的身体,特意将被沿往汪顾身侧压了压,右手分开汪顾虚曲着的两腿,手背在似水柔滑的腿内滑动几下,指尖便迫不及待地抵到湿润的入口处,第二秒,汪顾闷闷哼了一声,眉线生动地上扬些许,脊背挺得僵直。“里面不冷,”李孝培伏在汪顾耳边气虚地说着,修长的手指一贯而入,却不动作,“里面热得像夏天的非洲…”非洲的缺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撞在她的指根上,令她几乎以为自己的心脏就长在那儿,否则冷静如她李孝培,决不会因为这样缺技术少基础的心脏复苏术而感觉周身血液全冲到了脑子里。汪顾听耳边气喘吁吁便知李孝培是怕了前夜的折磨,在等她回应,于是她也毫不含糊地将双臂环上李孝培的肩背,在暖洋洋的灯光中闭着眼睛问向天花板,“联通好还是移动好?”“能把你体内体外全覆盖的好。”李孝培挺身按灭床灯,意外地引来汪顾一声寓意笃深的急喘,她低下头,就着黑暗,用眉骨磨蹭着汪顾的鼻尖,“时间早得很,就算做十次,也不到十二点。”“按你这种速度,做一次就该天亮了。”汪顾隐隐挺腰,刚要自己解决通讯难的问题,却发现身体里的电信网络突地由联通转了移动,一帧帧数据接踵而来,冲得她的中央处理器几欲瘫痪,“疼…”其实也不是真的疼,但这种时候只有叫疼才能让传输速度慢下来,以便让cpu好好处理每一帧缓存中的数据。李孝培上当受骗,急停下动作,从汪顾腿间抽出手来,按开床灯认真去看,“疼?”指间稀薄的粘液是很正常的颜色,清亮透明,一点点由摩擦而起的小泡沫按理应该无伤大雅…“疼,关灯,继续,”汪顾没想到她居然会真的停下来去探究真相,不等她看好,一手拧灭床灯,一手将李孝培的爪子拉回自己早已泛滥的腹下,“烂技术。”黑暗里,汪顾感觉到李孝培几近失控的进入,而后,耳边虽然埋怨连连,身下却是蜜意绵绵。她的腰肢不由随着李孝培的每一次抵压迎送向上,直到李孝培彻底放开顾虑,用一个个急不可耐的冲击将她死死困牢在欲望的底层。……十二点钟声敲响时,汪顾已经数不清当前这场足以令人精神错乱的体内挛动是一到十中的哪一次,只晓得倘若、如果、万一,超过了十,那这便是她汪顾在人生短短二十八年中,不甘不愿地突破了的第n个床史记录。当然,n小于等于十。“汪汪…”李孝培开会开不趴,病人缠不趴,手术做不趴,但此刻是因果有报地真趴了。她虚软地从汪顾身上翻到属于自己的那侧床铺间,四仰八叉地朝天喘气,过没两分钟,又像八爪鱼一样从背后缠上汪顾的腰身,“汪汪…”“没事就晚安。”汪顾累得快要撒手人寰,真没兴致忍她那情话不算情话,实话不算实话的屁话。53——四——二零零六年一月四日,星期三,早七点整,b城实时气温零上2°c,天空明净,路况良好。麻雀们大有在生活质量上赶英超美的势头,不停在马路两边跳来跳去,八成是打算给日显富态的肚子消消肿。二零零六年的第一个工作日,汪顾知道肯定要开会,于是早饭连吃了两颗鸡蛋,两根香肠,三块吐司,五条培根,外加一碗用高浓牛奶泡着的甜麦圈和一杯黑得令煤球都要含恨而死的咖啡。李孝培瞧她一副不像要去上班,反像要去辞职,生怕日后温饱问题得不到解决,今朝有粮今朝吃的样子,急忙掏出自己的工资卡,诚心诚意地双手捧到汪顾面前,柔声道:“汪汪,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默默站在你的背后,无条件支持你。”汪顾白她一眼,从碗边的手袋里掏出卡夹,打开,拉手风琴一样扯动两头,“你不觉得我对你的支持力度能够更大些?”李孝培放下工资卡,笑得色迷迷,淫绉绉,目光越过一堆信用卡直抵汪顾暴露在空气中的锁骨,“那我辞职回家给你生孩子好不好?”汪顾一口咖啡进错管道,呛得咳喘连连,黑汁由嘴角和鼻孔分别淌出,形象差到无以伦比,李孝培机智勇猛,立刻抓起手机,咔啪一声抓镜后,这个差点令汪顾切腹自尽的瞬间便成为了永恒。“不删就分手,没商量。”汪顾临出门前恶狠狠地威胁李孝培,手里餐纸全无必要地在鼻下擦拭。快九点,到了公司,汪顾还惦念着相片的事,走出电梯间时恍惚一下,踩了一只包裹着棕色小牛皮的脚,抬起头,可怜的汪顾同学立刻想起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句话,常言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得多少年才能修得踩次脚啊?师烨裳不知因为什么,脑袋也蒙着呢,脚被人踩了,竟是哼也没哼一声,停也没停一秒,径直走到电梯旁的垃圾桶前丢汉堡包装纸,丢完,回头看见汪顾站在自己身旁,嘴里还道歉连声,不由问:“汪小姐,你怎么了吗?”“师总,实在抱歉,刚踩您脚了。”汪顾强忍挠墙冲动,挂起职业笑容,将同样的一句话重复第三遍,心想这妖怪难道不光失嗅还失聪失感了?师烨裳摘下躲在发间的蓝牙耳机,两手交叠在腹间,笑着看汪顾,“哦,没事的,不疼。”汪顾一下明白过来她之所以失聪的原因。例会时间定在九点半,汪顾与师烨裳寒暄几分钟后便必须赶回办公室取文件。按理,这种念头例会都是总结性的,不是讨论性的,所以汪顾没大有做功课,只在昨夜睡前稍微翻了翻年度报告。谁知,一个小时后,师烨裳在例会上拿出了改组方案,云淡风轻地粗谈几句,便把话权交给了汪顾和姜昕。姜昕是早知会有今日的,冷哼一声,说了句“一切听从师总安排”就不再讲话,放任手下几个死硬派的中管去攻击汪顾对于另一位副总经理候选人的提名。汪顾冷不防先被师烨裳放了黑枪,接着又被轮番轰炸,嘴巧如她,也难免有些招架不住——姜昕一直死守他那一亩三分地,多年来占着半个霍氏国代的资源,旗下幕僚不可谓不多,群起而攻之的景象他希望多轰烈就能多轰烈;而汪顾刚在国际代理这边待了几个月,就算加上当年在国代部工作的年月,资历也远比不上姜昕,这种情况下,她要独力挺起一个新的副总经理候选人,除非再借她两个脑袋四只手。中午饭点,师烨裳没有像往常那样用饥饿威胁与会群众,大发慈悲地放了两个小时假,让三十几个人休养生息,午后再战。“汪小姐,麻烦你来一下。”休会期间,师烨裳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喊住正要下楼吃饭的汪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汪顾肚子也不饿,师烨裳要留她堂,于情于理她更不敢说半个不字,毕竟她还受着人家阿斯顿马丁的恩惠,偷看了人家的私隐,意淫了人家好几夜,实在亏欠良多,本应以身相许,奈何高攀不上,愧疚之余,只得乖乖跟着师烨裳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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