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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蛊令本就是蛇打三寸的擒王咒,傀儡兵见是她来,自然放弃了对其他人的攻击。一时间,长矛,短剑之类近身武器尖头统统对准她,瘦削的身影很快被白亮锋芒暴雪般覆盖住。站在高台上的人,看这幕看得呼吸都忘了,她尽力压低的痛嚎与傀儡兵越来越高亢的喊杀声纠缠着,充斥于寒风中。“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摆阵保护院首!”还是林不怀反应快些,带着呼哨的鸣箭射向长空,惊醒了被凌绝袖保护下来,呆滞着站在围外的禁军。迅速列队成弧,持矛兵士与持弓兵士间隔着站开两臂宽的距离,只等头排弓手毒箭发出,钢矛立刻杀到。“停下,除了五使,全员后撤!”一声惊鸿,禁军看向高处单手撑住轮椅,艰难地歪着身子站起的白衣女子,弓手上弦铁箭依旧习惯性搭弦,盲目射出。林不怀手中铁链的那头栓在王汐颈上,却焦急得不像个狱卒:“夫人!院首——”在自杀啊。可翎绮沂不让他说完:“她有自己打算,界凌院信权在我手中,我说的你们该听。后撤。”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命只有幸与不幸之分,没有贵贱之别。该死的人,死一万遍也是咎由自取,不该死的人,理应平安到老。她当也是这样想的。否则以她的武功,带着自己逃命该不成问题。洛莫扶住翎绮沂摇摇欲坠的残躯,搀她上前数步站到阶边。手臂被她扣得生疼,快要渗出血来。所剩无几的禁军得令后撤到殿前阶下,目光片刻不离黑血雨洒的中心,个个咬牙切齿握着兵器。包围圈越来越小,拥挤着要往内杀进的外围傀儡兵朝前迈进了好几步,五使布下的五色毒阵已在后方猎杀数百人,唯凌绝袖初之所处如故,被高大强壮的兵士遮蔽着,仅见红星点点抛向高空。翎绮沂脸色煞白地注视彼方,像要看透什么似的屏息凝神。“林不怀,把所有人带到正殿去,快。”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反抗。林不怀知她情深似海,没理由加害于凌绝袖,他虽迷茫此令,却晓得若他不从光会再添麻烦,于是手一挥便领着两百多禁军绕过傀儡兵团,朝正殿奔去。“双雕莫儿,你们也走,勿让她平添杀孽。我只告诉你们,她一会儿是要发狂的,你们护不了我,抱堆死没必要,留下你们照顾她,我就是黄泉路上也毋庸往顾。”翎绮沂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头攒动的区域,波澜不惊地交代着自己的盘算与生命。“郡主……”“夫人!”洛莫与双雕本就是为护主而存在的死士,个人意志浅薄,不若林不怀还得顾全兵士。“别再说了。双雕,你们若有十足把握在你们死后会有再一对双雕比你们更忠心地护卫她,你们就继续站着。乖莫儿是最明我意的,别让我罗嗦,将我扶回椅上,你也赶紧走。仅需记住,若我死了,你们当中任何一个日后决不可在她面前提起近三年,特别是我。”心中默默算着傀儡兵数量,翎绮沂坐在轮椅上目送双雕和洛莫离去,死到临头脑袋还是清明得很。绕着中心那圈其实是在朝内缩进的。凌绝袖毒血满身,铁器仅能划破她的皮肤,却无为刺进她的身体,即使内力强如琴王,也是在全身涂满特炼包浆银屑后才得以刺穿她,可银屑上的旧银包浆一旦退去,照样是个被焚化的下场,同样招数,用在当下,呈现出的异相就是傀儡兵的数量无缘无故越来越少。若她尽全力扑杀,则必定误伤己方兵士,同时以她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到杀光四千傀儡兵,确切地说,有两千就不错了。只有采取这样伤人伤己的战术才能换得他人一线生机,避免十万大军死伤……对吗?绝袖。又或许……连你都不知道答案。可就是这样懵懂的你,害得我都善良起来。发狂吧。翎绮沂阖眼祈祷。傀儡兵只剩一千多了,所以求你发狂吧。已过去半个时辰,忍不住想问你还有多少毒血可流?放心不下,所以要陪着你,发过誓会陪着你的,我也想与你长相厮守,可若我连这一刻都守不住,倒是谁来教我要如何长守一辈子?黑压压的傀儡兵群内突然穿出一声苦极长啸,蓝光闪现,原本冒尖的中心瞬间凹下去。黑色身影从人堆中腾跃而起,在半空中踏风调转了身形,两刃带着幽蓝毒液的手刀交叉劈落,傀儡兵团的双翼便化为灰烬。还好。你虽然满脸都是血,可看起来并不算太虚弱,啸冰刺也还使得有模有样,足见上天待你我不薄。嗯,我打赌你这辈子从没像今日这般杀得尽兴,可惜你不晓得。翎绮沂唇角勾起浅笑,放松了身子斜倚在铺着豹皮的扶手上,看戏似地瞧着凌绝袖落回敌阵后,张开双臂,运起绝心决将身边傀儡钳制在蓝光中浮于六丈高处,撤力,他们又倒栽葱样掉落地面,个个脑浆迸溅。剩六百多,五使还包抄着百余。只要你还有体力将啸冰刺与绝心决再用一次,就算荡清了。恭喜你,我最爱的人,恭喜。挥开砸落的躯体,凌绝袖站在尸堆之上,身形转半圈,双臂划个圆,尾指上啸冰刺毒液连成一线洒向众人头顶。这个看似幼稚的动作却有不太幼稚的威力,汹涌而至的傀儡兵半数连惨叫都还来不及发出便又在平日战友残缺的尸体边化作蓝灰。最后一击了,夫君。马上你就会来到我的面前,用最残忍的手段杀死我,而我已迫不及待。日日夜夜怕着的事,日子长了,便会求不得它快些到来,我想你是懂的,所以不会埋怨我期盼你快些下手。天要不要我死那都是旁话,可若你要我死……我便没有了不死的理由。笑语“院首!左侧有弓!”紫使高声喝到。只见凌绝袖左侧二十步开外的地方,有个负了弓的傀儡居然想起用灰羽箭来对付她。银白箭头在冬日暖阳下奕奕生辉,四片灰羽的尾端抵在弦上。嘣一声,箭离弦,弓离手,人离地。灰羽箭射偏去,负弓傀儡兵被一股烈意寒风旋翻而起,挣动着砸落五使的毒阵内,不刻消失。再看凌绝袖,未有少动,红眸故我,像听不见紫使的话般定在那儿,只待剩余的傀儡兵全部步入她布下的死局当中。五使稍惊,知此并非凌绝袖所为,便十目望向翎绮沂,正好瞧见那只白皙的右手做了个挽掌撤功式,登时觉悟。傀儡兵的数量降下来,五使这头杀敌的压力也小了些,放松之际,耳畔传来几声阴笑,眼前蓝云又现,数百傀儡哀嚎着跪地的景象,蔚为壮观。“五使,逃!”翎绮沂闻得那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下意识地喊出命令,右身使劲,竟撑住轮椅半弓着站立起来。这种笑她听过,而且在这笑声下活过,所以她晓得。虽然都是嘿嘿的动静,但凌绝袖这几声笑明显有别于平时的坏笑,那嘿嘿声,也不是由声带发出,而是气流通过喉咙时,被掐断后再突爆出来的气声。“快!”她见五使死守着毒阵不动,心里难免着急,催促伴随浑厚内力迸出,轮椅撑地处滑动,她的身子不由一歪,侧伏着跌倒在地。五使眼睁睁看远处孤单的雪白人影堕入尘埃,当中最为怜香惜玉的青使连忙要撤出阵列飞身去扶:“夫人——嗯?”可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子腰部以下早麻软无力,动弹不得,转而喊道:“院首!夫人伤了!”“她已失性!你们莫再近她,能逃快逃!”就凌绝袖当前状况,说失性乃是恰如其分。若仅仅忘性,她便不知道她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别人是谁而已。如果处在安稳氛围中,她倒是人畜无伤的,仅在她身上或身边环境出现异状时,潜藏着的防患意识会被激发,整个人变得暴戾,此外无他,杀伤力并不似现在这般恐怖。只有在她忘性,又产生了过度的麻痹感时,才能称之为失性,即常言所述之“入魔”。此刻傀儡兵已尽数消亡,剩那么几个没死绝的也仅留下趴在地上睁眼喘气的本事了。凌绝袖极度透支了体力,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目光却依然粘在五使身上,步步逼近。“院首……”五使看她满身满脸都是血,下巴畏寒般打战,神志恍惚,步伐踉跄地踩着尸体朝他们走来,心中不由惧意萌动,赶紧运起十成功力护体。感觉到彼方真气涌动,凌绝袖红眸颜色又深几分,绝字决在口里念着,直到站入还来不及收势的毒阵中。“对我用毒?”她闻见空气中甜腻的毒香,双拳反射性握紧,全然不知是自己送上门去的。五使被绝心决控住,动也动不了,根本无法洒下解毒药粉,只得据实以述:“回禀院首,五色阵是先前布下的,您控着我们,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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