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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子湖。子湖当真属于并不艳丽那种，相比起雪舞芳菲那样叫人看了一眼便印象深刻的长相不同，她薄唇细眼，妆容清淡，唯独鼻梁高挑似有异族血统，除此之外，虽也算秀美然而不知怎的就是显得有些刻薄，叫人只觉得眼前这人天生就是生得一副冷清的骨子，亲近不起来。这会儿见了楼痕，子湖也是不惊不喜，更不为白日里的初选结果辩解一二，只是恭恭敬敬屈膝对着楼痕行礼，随后便错身低头站到走廊一旁，安静等待楼痕离去。安静得就像个哑巴。当子湖闪身让开，张子尧这才看见她身后还有个矮小的身影看似慌张地跟着她闪躲到一旁，只是这会儿她并不如自家主子般淡定，双肩微微颤抖，灯笼的光亮有限，张子尧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能猜测这孩子约莫十三四岁，纯粹的小丫头模样。此时，偶遇子湖，楼痕也是不惊不喜，甚至双目正视前方看也不看，只是&ldo;嗯&rdo;了声算作应答。子湖的身子再次往下压了压，反倒她身边那小丫头抖得更厉害了些，并下意识地往子湖那边靠了靠。明明楼痕什么都还没做，这副胆小至极的模样倒是颇为有趣。张子尧正琢磨世上居然还有比自己更加胆子小的人，此时微风袭来，廊道两旁植物被吹得沙沙作响，一阵浓郁的花香袭来的同时，张子尧却忽地从花香中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墨香。墨香？&ldo;咦？&rdo;这儿为什么会有墨香？张子尧微愣，正当他觉得奇怪，想要仔细去嗅，那味儿却消失得极快，一下子便消散在了花香中，让人禁不住觉得方才的一瞬间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心中隐约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张子尧微微蹙眉细细思考，此时楼痕已抬步走出几米远，似发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他转过身，拢着袖子无声地看着张子尧。感觉到探究加催促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张子尧只好暂时把自己的疑虑抛到一旁，连忙应了跟上楼痕的步伐。直到两人走过拐角，那抹昏黄的光彻底消失在眼前，张子尧这才不再一步三回头，拢着袖子，老老实实跟在楼痕身后。……走廊上与子湖的相遇仿佛只是一场不足提起的偶然，约一刻钟后，张子尧与楼痕在一处极宽阔气派且精致的花园亭中坐下，各式精美的糕点端上来，楼痕道：&ldo;你们那地方怕是有钱也尝不到正宗的皇城糕点师傅手艺，尝尝看合不合胃口。&rdo;其实张子尧撑得想翻白眼。但是面对楼痕他没资格也没办法说出一个&ldo;不&rdo;字，只好捏起一个体积最小看着最精致的桂花糕塞进嘴里……果然好吃。入口即化，甜味适中，当柔软的糖馅儿在舌尖化开，浓郁的桂花香也满满地侵占了味蕾……&ldo;可还好？&rdo;&ldo;真好。&rdo;对于张子尧的回答楼痕看着挺满意，微微眯起眼笑，那表情就像是在看自己投喂的宠物：&ldo;喜欢便多用些，慢慢吃，仔细j着。&rdo;张子尧忍不住捏起不明白坐在一起吃个客套饭怎么就能吃得&ldo;张先生&rdo;变成了&ldo;子尧&rdo;，张子尧还沉浸在&ldo;他是不是叫错了&rdo;的困惑中，片刻之后好不容易回过神儿来，便听见楼痕不急不慢缓缓道：&ldo;……所以若是那子湖想要在皇上寿辰上当家开嗓，除非是有神迹出现。&rdo;&ldo;……&rdo;&ldo;怎么，子尧三番四次提起子湖，&rdo;楼痕突然道，&ldo;莫不是今日在莲池边对这歌姬一见倾心？&rdo;张子尧用了三秒反应过来楼痕在说什么，第四秒他整张脸&ldo;轰&rdo;的一下红了个彻底，他猛地从石桌边站起来，对视上楼痕戏谑的双眼方觉失态又着急坐回去，急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摆手：&ldo;王爷莫要取笑草民，草民不过是个偏远地方来的乡巴佬，怎敢胡思乱想癞蛤蟆想吃天鹅……&rdo;&ldo;那你老提她。&rdo;&ldo;就是觉得她歌儿唱得好。&rdo;张子尧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天地良心，他可是对那能做他姐姐的歌姬一点想法都没有，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在与子湖对视上的那一刻，他甚至感觉不到她拥有凡人该有的七情六欲……同夜色下吟唱《蜉蝣》的她判若两人。&ldo;好了，本王只是同你开个玩笑，怎的便紧张起来了？连癞蛤蟆都出来了……&rdo;世上可没有拥有这样灵气的癞蛤蟆。楼痕微微一笑，将后半句话好好地藏在了肚子里。接下来楼痕又主动寻了些别的话题同张子尧说起，对方的回答无论怎么想都显得有些傻乎乎的，楼痕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一般，直到聊到时近子时，夜色渐浓，方才罢了。站起来差人送张子尧回他那小院儿的同时，楼痕没忘记叫人将方才张子尧多碰过一次的糕点又准备了一份放食盒里交给他。张子尧拎着那沉甸甸的食盒满脸问号。楼痕却只是轻轻一笑：&ldo;收着，吃不了便放那。&rdo;张子尧懵逼地愣愣道：&ldo;草民今晚已大饱口福，王爷实在不必……&rdo;&ldo;本王想送，便送了。&rdo;&ldo;……&rdo;&ldo;高兴么？&rdo;楼痕突然莫名其妙问。张子尧当真也是莫名其妙得很，然而人家都这么问了，他也确实挺高兴明日早膳有了着落，于是双眼一弯真诚笑道：&ldo;哪有不高兴的道理，这样精致的糕点，草民谢过王爷美意。&rdo;楼痕&ldo;唔&rdo;了声，那张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是又叮嘱了遍下人仔细送张子尧回去，随即便转身离开了。……张子尧拎着那装满了精致糕点的食盒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回了房间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屋里有个欠得要死的声音凉凉道：&ldo;哟，片皮鸭回来了。&rdo;张子尧：&ldo;……&rdo;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放，张子尧心里感慨：张子尧啊张子尧，你可当真不要脸，冒名顶替了张子萧画的那小鸡仔的功劳也就罢了，还骗吃骗喝……骗吃骗喝也就罢了，还连吃带拿！扑上榻子打滚，哀嚎，抓头。&ldo;啊啊啊不要脸！张子尧你臭不要脸！啊啊啊！&rdo;正咆哮捶榻中，忽然便听见身后那熟悉的声音凉飕飕再次以似曾相识的方式响起：&ldo;骂得好，觉悟很高，看来也不是完全没得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