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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要在从前，权仲白再烦累，也是会叫两个病者进来号脉的，这样他自己心里也舒服一点。可现在么，堂屋里清凉幽静，□样样都是齐全的，竹床上搁了凉被，八仙桌上摆了甜碗子，青瓷碗壁上蒙了一层细细的雾气，看着都解暑。丫头们已经捧出了成套全新散发着香味的家居便服……他梳洗出来，换了衣服，才真觉得疲惫了，虽说多年工夫，作息还是不乱的，并不愿睡，可到底还是扑倒在竹床上，浑然忘却了仪态二字。蕙娘瞥他一眼，知道他不愿让丫鬟近身，便自己拿了美人拳，没大好气地给权仲白敲肩膀，&ldo;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吧？&rdo;&ldo;能合眼就不错了。&rdo;权仲白□一样地抱怨，&ldo;孙太夫人去世前就起码折腾了有两个通宵，后来皇后听到消息，悲痛过度又昏过去了，这又折腾了一两天。才回家睡了一晚上呢，几户人家又都病了……唉，真烦死人了，吃饱了闲得慌，有一点事，就都各显神通地折腾！&rdo;&ldo;这么说，孙太夫人是自然过身？&rdo;蕙娘的动作不由一住，权仲白却并不答话，弓起背责难地抖了抖肩膀，她只好多捶几下，以示会意。这才把二公子的回话给换出来了。&ldo;是自然过身啊，哪里会是不自然呢？那是皇上的岳母，除我之外，太医都还要过来号脉的呢。&rdo;他的语调有几分嘲讽，可蕙娘却不禁轻轻地嘶了一口凉气，&ldo;这……皇上是起疑了？&rdo;&ldo;吃过药的。&rdo;权仲白说，&ldo;他们号不出什么不对，这也是该走的程序，谈不上起疑没起疑，反正人过身之前，还明白过来一会，同孙夫人说了很多话。还说孙夫人&lso;这么多年，太不容易&rso;，令几妯娌兄弟，&lso;以后都听你大嫂的话&rso;。孙夫人哭得和什么一样，现在都不能理事，孙家正忙着办丁忧呢，除了侯爷在外，一家人全回来了，皇上居然也都准了。&rdo;这轻描淡写几句话，简直不知蕴含了多少政治博弈，哪一句话都是经得起重重推敲的。可权仲白的语气却无比烦厌，蕙娘也没有再往下问，她转开了话题。&ldo;对了，桂皮和你提起过没有，他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rdo;便把桂皮和石英的婚事给交待了一下，权仲白这回倒来了兴致，&ldo;石英就是你身边那个管事的丫头？生得略矮的那个？&rdo;见蕙娘点了头，他有点吃惊，&ldo;桂皮这小子，眼光素来是高的。你身边陪嫁里俏丽的不少，怎么，他倒看上这一个了？&rdo;&ldo;她爹是跟我陪嫁过来的大管事。&rdo;蕙娘也没有瞒权仲白，&ldo;宜春票号那边就是他在走动……人家可不比你，一生下来就□俱全，也要懂得为自己打算嘛。&rdo;这也没什么不能明说的，毕竟关系就摆在这里。少爷身边的近人、少奶奶身边的近人彼此结合，是大家得益的好事，小夫妻之间的关系也会随着这种联姻的增多越发紧密。但权仲白却觉得很没意思，他又塌了下去，哼哼两声，不说话了。&ldo;再说，石英人才也不错啊。&rdo;蕙娘不免也为石英分辨两句，&ldo;在我身边，她也算是很能说得上话了。看你这个样子，好像她生得不好，那就一无是处了一样。&rdo;权仲白没搭理这个话茬，他伏在竹床上出了一回神，忽然问蕙娘，&ldo;可我记得你屋里主事的倒并不是她……是你留在立雪院看家的那个‐‐叫什么来着？&rdo;&ldo;绿松。&rdo;蕙娘抿着唇笑了。&ldo;你这回在立雪院，住得还可心吧？她安顿得好不好？&rdo;权仲白却一下翻身坐起，让蕙娘的美人拳给落了空，他面上一片严肃，竟是罕见地将风流全都敛去，换上了严霜一样的凛冽。&ldo;丑话说在前头。&rdo;二公子说。&ldo;我这辈子就没打算抬举通房、收容什么妾室。焦清蕙，你要是怀了什么心思，打着什么铺垫，还是趁早死心，免得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别的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但这件事，我是决不会改。&rdo;听其责难语调、观其炯炯双目，二公子非但态度坚决，并且对蕙娘擅自就打了伏笔，他是很不满的……蕙娘真第一次觉得，权仲白实在是太有趣了，她忍不住噗嗤一笑，起了逗弄权仲白的心思。&ldo;那，你是让我做桂家少奶奶那样的妒妇喽？姑爷，我对你挺好的呀，怎么你尽想着害我。&rdo;权仲白的眸色，失望地一沉，他摇了摇头，态度显而易见地就冷淡了下来，不但冷淡，甚至还透着些难言的疏远……&ldo;杨三世妹实在是极难得的奇女子，她的故事，你知道多少？未曾谋面却随意臧否，焦清蕙，你好没风度。&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