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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寻道,“这是骆云貂,不是什么凶恶的魔兽,这里本就是它的洞穴,它到你那去大抵是为了御寒。”
我依旧有点蒙,“我方才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衣服里面有东西。”纵然是隔着中衣的,但身上多了这么团毛茸茸的,我怎么都不晓,静了一会,“它什么时候钻进来的?”
夜寻淡淡回道,“昨天晚上。”
我心道,这怎么可能,千溯不在的时候,我机警性一直很好,莫说是这么大个貂,半米之内即便是有个蚊子都能让我回到浅眠的状态。
夜寻拢上我的外衣,不知道为何神色就有点奇怪。我又揉了揉肚子,问怎么了。
他风轻云淡道,”昨夜给你暖身的温玉被那貂含了去,没想到此等低阶的貂也有些心智。“
”……“
这么说,我被人在睡梦中宽衣解带了一回自个却不知道?!我怎对得起千溯多年来潺潺的教诲……
复又想好在是夜寻,若是换了旁人,我的清白怎还说得清楚。
思及此,我又莫名其妙的乐观起来。
……
清晨后一行人启程,梨樰一直隐没在阴云中,我飞扬的情绪也没好表现的太出,就只是闷头赶路。
相去不过多远,便又再回到了镜世那个被破开的封印的缺口之下,冥水已经放干,周遭的兽吼声亦明显的起伏起来,时日已是不多。
沉默着爬上云头,渐渐接近镜世,四人都不自觉站拢了些。
果子的封印是在镜世随意开的口子,所以会从镜世内部哪方出现完全是随机的,若是口子在半空之中,人员分散了就不晓得会摔到哪里去了。
然而所幸,我们时运还没不济到那个境界,没入镜世之后,是稳稳妥妥落在一处平地上。
看到眼前景色,心知不妙。
我曾经听千溯说过一点创a世之术,最开始的时候是混沌,后凝聚元素,化为实物。实物又以金木水火土为先,是为基本,可这镜世之内已无“水”之元素,想必是自毁长城,抽离了作为防盗的冥水来用的罢。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的确没救了,以我之能还不能凭空的调度凝出“水”元素,重塑镜世的。
落地之后,镜世的内部其实一目了然,一望无际平整的沙漠,没有一点起伏,无风。空旷荒芜。
回望西角,有一独山,好似一柄直插入沙漠的苍古之剑,笔直而高耸,大抵可丈量整个镜世。
我尚且还记得,数万年以前,那座山名为镜山,高耸入云,灵气缭绕,草木横生,盛产一种奇石,我当时就是为那奇石而来的。
梨樰到这里已经完全没了笑容,并没有同我说什么起因经过,径直道,“阿尘该是在那镜山上,我们没时间了。”
我望了望夜寻,不晓得该不该同梨樰说,这模样大抵已经迟了,而且不只一天两天,世界崩毁成这样,主宰者不可能还活着。
夜寻道,“既然镜世已经成了一具躯壳,想必也没什么危险了。”我以为他这是动了恻隐之心,要给梨樰最后一点希望,正欲叹息,却又听他道,“梨樰你体质本就不该来十八层地狱之下,此回上镜山,你需得留下,果子便在这照看你。”
梨樰明显有一个晃神,那种神情叫人有点不忍看,“帝君是说,没救了?“
果子没吭声,夜寻只道了六字,风轻云淡,带着点漠然,“尽人事,听天命。”
这其实很不像他说出来的话,于我看来,他的淡然之中横亘存在着一种傲,睥睨天道轮回,可以罔顾一切的傲。四界之间未有能牵绊困住他之物,所以他始终风轻云淡。但这话说出来,却带了一丝劝人随命的妥协,与事不关己的淡漠。
梨樰听罢,只是笑,笑得泪都溢了出来,”帝君怎也会说这话。”
那时夜寻正背对着我,我瞧不见他的神情,可他的声音依旧如故,是古井无波的从容,“前车之鉴而已。”
☆、轻浮
梨樰竟然就真留下来了,几乎没怎么试图挽留挣扎,像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么个结果,导致我一番话烂在了肚里,缄口未语。
我以为男儿泪是很珍贵的一种东西,梨樰他既然哭得如此宁静,必当是伤心伤肝的了。又到了我这个境况,手上血腥太多,说有怜悯倒算矫情,走到这里其实心里的触动并不深,但离开的时候我还是想问梨樰,那阿尘,是不是你妹妹?
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是因为看氛围还挺沉重的,我的问题则有点无厘头。我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冒出个这样的想法。
果子和梨樰留下,我跟着夜寻开始步行在平整的沙漠之中,这种平坦给人感觉很是异样。有种刻意而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我们不是走在一处沙漠,而是一副画中,画中沙漠并不写实,一笔带过,平整若镜,如此的怪异感。
最开始的那一段,夜寻并没有同我说话,我下意识总觉他同梨樰说话之后像是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绪有点沉,便安分的在他身后走着,等他好转。
后来一阵,我在千篇一律的沙漠荒凉景色中有点瞌睡,不自觉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呵欠。这里并没有风,也没有沙迷了眼睛这么一说,但我总觉眼睛干干的,像是进了什么小东西,抬手揉了揉。
揉到一半,有人拉住了我的手,“别乱揉。”
夜寻的声音很是平淡,低眉看我的时候也没有过往生气时那种极强却无痕迹的气场。愣了愣,“我眼睛有点难受。”
我以为是周遭环境所致,自个看不出来,夜寻会解释两句。但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而后牵过我的手,“那便将眼睛闭上休息一会,我带你走。”
我先是听话的将眼睛闭上了,小移两步靠近他些,走了一阵才发现不对。我感觉我很适应这种行走的方式。
怎么说,一个正常的人若是闭着眼睛跟着一个人走,往往都有一点迟疑,会不自觉的用手或其他部分来探探前方的路,或者干脆身子僵硬,像是给人拖着走。
纵然眼前的景致我都已经看过,是平整的沙漠,不会有什么悬崖与小石头需得我担心,但我本身是个对人安全感极弱的,我以为我不一定适应得来,但事实上我走得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毫不迟疑。
心有所想,嘴上便不自觉的道了,”我近来眼睛越来越差了,过往看人不过有点勉强,现在却很是费力,夜寻……我是不是……“
他并没有瞒我,想必是觉着没有必要,”你到冥界之前,眼睛的确有一阵的不好,但是是可以养回来的,只是要点时间。”
我又问,“为什么眼睛会坏了?”这纯属好奇。
“为了折清。”他的声音不痛不痒。
我哦了一声,忽然觉着我可能对这件事有点印象,因为近百年内,我有过一次很严重的伤,这眼伤该也是那次留下来的。
一阵沉默,周遭连点风声都没有,脚步踏在沙地上亦很轻,听不出什么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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