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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社会性死亡（第1页）

程韵将这三条好消息一股脑说完后，便安坐下来，沉默着给底下村民消化的时间。

几十个户主的神情各有不同，大抵分为三种，一种是没太听明白，所以一脸迷茫；一种是听懂了，但又有些将信将疑；最后一种也是听懂了，但却被这天降的馅饼给炸得晕乎乎的。

不过，尽管每个人的心思各异，但村民们都很有默契得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如程韵说的那样尽情问。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们，在面对官员时，不能多说什么，听懂或者听不懂什么的，他们接受就是了，也没什么改变的权利。就像十年前，自家的土地突然就被变成了官田，哪里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一样。

程韵估摸着时间，示意一旁的村长话，她大概也理解这些村民面对官员时的胆怯，但这次既然已经召集所有人过来了，就不能只是单纯的通知，而是需要让这些人充分理解这些政策，她以后在新谷村的工作也可以更好得开展。

村长接收到程韵的信号，站出来补充道“我再给大家说说，刚刚程大人说了三点，第一点嘛，都听懂了吧？咱们的日子要好过了，以后只需要交田租和田税，不会再理会那些官老爷家的人，田租跟田税一样上衙门交就行了。”

这时，赵二狗插话问道“田租还是以前的田租吗？不会加码吧？”

显然，赵二狗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所有眼睛齐齐得望向村长，而村长转头望向了一旁的程韵。

程韵淡淡答道“田租还跟之前一样，不会随意加码，后续有调整的话也是整个天启国统一调整，不存在只针对新谷村的情况。”

程韵话音一落，底下人小声的讨论起来，大部分户主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意。

接着，村长趁热打铁道“第二点，就是官老爷前两年白送你们新农具用，若用着觉得好，第三年可以花钱买下那农具，但绝不强迫，爱买不买。”

“什么农具呀？好不好使呀？还不如给一头牛呢？每回犁地就能把人累死。”开始有比较大胆的户主言了。

“那些农具都有啥？贵不贵？多少银钱？”一个瘦弱的妇人问道，看样子应该是寡妇，所以当了户主。

程韵示意白宏卓作答，他们下乡之前，已经将这些常规问题都提前梳理过，有标准的话术。

白宏卓清了清嗓子答道“农具种类比较多，如今你们已经种下冬小麦了，工部这边会在你们收割时提供推镰机，只要站着就能收割小麦，而且比你们蹲着动手快上一倍。价格的话都不会太高，到时候工部会公示所有新农具的价格，不存在坐地起价。”

接着他又对着之前说送牛的户主说道“犁地的工具也有，咱们程大人为了降低你们犁地的辛苦，特意设计了一种铧式犁，比你们现下有的曲辕犁还要快和省力气，等开春后南方那边就会用上了，到时候你们可以打听打听。牛是没法送的，就算用了两年，你们在座有几户买得起牛，还不如用便宜些的农具比较实在。”

当初程韵上班第一天提议先推广犁地和插秧的农具，完全是基于南方农耕时间表的角度，后来现北方这边多种冬小麦，等铧式犁和插秧机生产出来时，北方的冬小麦都已经在地里长着了，因此调整了北方的第一批推广农具，以收获期需要的农具为准。

白宏卓的解释很快引得人群中更加激烈的讨论，户主们见工部几个官爷态度良好，对于他们的问题也答得很详尽，也就渐渐放开心里的那点畏惧，问起了各自的问题，毕竟是关乎生存大计的事，再怎样害怕，也可以将内心那点胆怯暂时往后摆摆。

村民们的问题越来越多，村长见状，生怕官爷嫌烦，刚想示意热情高涨的村民收敛些时，被程韵阻止了，她说“村长，还是让大家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清吧，免得再生什么误会了。”

村长见程韵一脸真诚，又想到刚刚因一点消息的谣传差点出的事，已经站起的身子又坐了回去。

接下来，大堂里的场景就是白宏卓一刻不歇得应付村民一个又一个问题，而程韵则在一旁悠哉悠哉得喝着热茶。白宏卓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迹败露而心虚，即使自己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也不敢要求程韵替他。他斜眼瞄到程韵在一旁笑眯眯得看着，只能在心里一阵气闷。

这时，程韵好心递给了他一杯热茶，白宏卓有点警惕得瞄了一眼她手里的茶水，但转头一想，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能自毁前程给他下毒，因此迟疑没一会儿便接过热茶一饮而尽，说了那么多话，他确实已经口干舌燥。

只是他不懂，程韵就是喜欢不按常理出牌。没过一会儿，白宏卓的肚子就疯狂得叫嚣起来，一股强烈的便意向他袭来，紧接着，他已经听不清下面的人在问些什么了，因为他全部的精力都在控制这股突如其来的不适。

他双腿绷得紧紧的，臀部也用尽力气夹起，大气不敢出，微微弯腰，又不敢给腹部多一丝压力。他知道，自己得立马钻进茅厕，但是，直觉告诉他，若是他稍有动作，恐怕就会大泄当场。

很快，他也不用再纠结了，村长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眼神又有点愣，有点担心得轻轻晃了一下他的肩膀。白宏卓的身子动了一下，在他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只觉得身体一松，一股熟悉又令人尴尬的味道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

村长仿佛意识到什么，有点不可思议得瞪大眼睛望着他，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尴尬得往后退。

程韵仿佛也意识到什么，对着两个笔帖式说道“白郎中身体不适，你们赶紧将他扶下去休息。”

只是，在两个笔帖式行动之前，在场的人很快意识到空气中有什么不对劲，纷纷捂住口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眼神一致得投向了白宏卓。

白宏卓上一秒刚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下一秒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甩开两个笔帖式欲要搀扶的双手，一股脑往村长家的茅厕跑去，还没等他走到茅厕，就清晰得听到背后传来的一阵阵哄堂大笑。

程韵表面担忧，内心狂笑。虽然没办法一下子弄死他，但今天好歹先收点利息，就让白郎中好好感受下什么叫做社会性死亡吧。

想到这里，她对着两个因极力控制笑意而五官扭曲的笔帖式说道“白郎中想必是吃坏了肚子，你们其中一人去帮白郎中取些衣裳过去吧，茅厕的味道那么重，白郎中又爱干净，说不定出来后得换一身。另外一人去麻烦厨房烧多多的热水，给白郎中抬到他房间去。”

两名笔帖式闻言应声下去了，觉得程韵还真是体贴。不过等两人出去后，又为分工而起了小小的争执，他们都不想送衣服过去触白郎中的霉头，商量到后来，有难同当，一同去送衣服，一同去叫水。

程韵趁着众人目送两个笔帖式走的时候，将白宏卓刚刚喝茶的茶杯藏入袖子里，之后不动神色得对村长说道“村长，接下来的问题由我来作答吧。”

村长点了点头，言恢复了现场的纪律，大堂里的议事又正常开展起来。

茅厕里，白宏卓一边痛苦得拉肚子，一边强迫自己的脑袋分神运转。毫无疑问，是那杯茶有问题。但以他目前身体的情况来看，不是毒，顶多是巴豆之类致泄的药物，他不能回去嚷嚷程韵给她下毒，那个茶杯肯定已经被她藏起来处理掉，没有物证。而且刚刚那场出丑，他也没那个脸将这事闹开，只能吃下这个暗亏。不过休想他就这么放过，他一定要让程韵痛不欲生，让她也尝尝他经受过的耻辱。

等白宏卓白着一张脸出来后，两个笔帖式都不敢与他产生眼神交流，将衣服递给他替换后，说热水都准备好了，然后小心翼翼得跟在白宏卓后面，生怕他虚脱倒下。

白宏卓被两人的神情冒犯到了，心态有点崩的迹象，但是他控制住了，到了房间后，很是感谢了两人一番。

其中一名笔帖式立马说道“白郎中要谢就谢程郎中吧，若不是她想得周到，我们两个大男人也想不到这些。”

白宏卓只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都快爆了，只不过两名笔帖式不敢抬头，所以没有现，他控制着语气温声说道“嗯，麻烦两位先代我谢过程郎中了，我这就去洗漱了，不招呼两位了。”

两名笔帖式迅退下，出了门口，两人纷纷深吸了一口气，白郎中身上的味道实在一言难尽，在刚刚的过程中，他们都不敢深一点的呼吸，生怕自己表现出来异样，得罪了上官。

出乎程韵意料的是，之后两天测量的时间，白宏卓仿佛无事生般照常工作，这让程韵不得不对白宏卓更加警惕了，这么能屈能伸的人，一旦让他找到机会，恐怕会将她啃到渣都不剩。

新谷村的测量结果出来了，比原来田册上的5ooo亩田地还多了2oo亩，大家也见怪不怪，每个试点村都多多少少隐藏了一些，新谷村还算少的了。

之后，村长又召集了一遍全村的户主，现场谈好每户租赁的亩数以及后续种植的注意事项，等所有信息确认无误后让各户户主在田册上签字画押，这重新造册的流程就算真正走完了。

程韵提到的那十亩水稻试验田最终还是由赵二狗佃租。他确实是村里顶好的庄稼人，但却并不固步自封，对于程韵提出的一些新的方法都很愿意去试验一番，还能举一反三，提出一些新的见解。

等所有事情都收尾后，工部四人便结束了这一段下乡回去述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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