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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一眨眼,十年光阴转瞬即逝,两个孩子也从爱哭爱闹幼童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和文质彬彬的少年。
这十年来,项政刻苦上进,习文练武,寒暑不断,十岁时在百官的奏请之下,跟着念儿上朝听政,五年下来,已慢慢能看懂奏折,在念儿离京视察时,监国理政。
当项政满十五岁的时,胡不均联合众多朝臣上书,希望女皇能够退位让贤,辅佐太子登基。
念儿知这群人骨子里十分迂腐,而她当政的这些年,因为朝廷由女子当家这个风向,导致魏国许多女子在家的地位也被大大的提高了,这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念儿并不恋战皇位,而政儿这些年在李秦川的教导之下习文练武都十分刻苦,他虽开窍的晚,但天资并不差,随着年岁渐大,他的政治才能也慢慢的展现了出来。
比如,有一年冬天特别寒冷,草原温度剧降,随之而来的便是干旱,草原上的牛马大量死亡,一直盘踞草原的宇文氏有些扛不住了。
无奈之下,只能南下掠夺物资,却被早就归附魏国的柔然带兵抵御,宇文氏见柔然因归附魏国而过得丰衣足食,心里艳羡,于是舔着脸面向魏国投诚,希望魏国能够像接受柔然那般接受他们,还恬不知耻的说这些年他们之所以频频入侵魏国,其实只是为了讨伐柔然,并非是抢夺魏国百姓的财物。
念儿接到求和信之后,并未搭理他们,但因为温度剧降,草原上的日子越艰难,宇文氏便接二连三的派使臣想要归顺大魏。
朝臣们一如既往的开始争吵,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堆意见,念儿每每听了都觉得头疼。
一日晚膳,念儿见项政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便问他怎么了。
项政道“儿臣只是在想宇文氏归降之事。”
念儿放下筷子,看着儿子问“今日朝堂之上人多嘴杂,娘亲见你一直眉头深索,想来对宇文氏归降一事有不同于朝臣的想法,反正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李秦川和忧儿也放下了筷子,都看着项政。
项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才缓缓道“当年柔然是被宇文氏逼得无处可逃,才归附我们,归附之前,我们也是答应了他们要联手对付宇文氏的,这些年他们一直帮着梁王在边境抵御宇文氏,也算是守信重诺,如今宇文氏因连年干旱生活难以为继,所以才想要归附我们,若我们此时出尔反尔,与宇文氏义和,儿臣担心柔然会生出异心,而宇文氏见我们这般对待早已归降的柔然,只怕熬过了最难熬的冬天,又会复叛。所以以儿臣之见,我们绝不能接受宇文氏的归降,并且再不要接待他们的使臣。”
念儿不料儿子竟能说出这番见解,心里高兴,李秦川也夸赞道“政儿终于长大了,明白帝王之道在于削弱与平衡,而非一时意气!”
忧儿拿起碗筷,闷声不吭的扒拉着米饭,李秦川从小照料他们姐弟二人,熟知二人性子,见忧儿闷闷不乐的样子,忙关切地问“怎么了?何事惹我们的小公主不快了?”
项政也现了姐姐的闷闷不乐,忙自我反省“可是我昨日那招千军万马一直也没练好,姐姐不高兴了?若是为此事不高兴,我吃了饭就去练”
忧儿摇了摇头,看向念儿“娘亲,我不想在京城待了,我想去平城。”
念儿身子一颤,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李秦川替她问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要去平城?”
忧儿道“余师姑还有灵儿都在平城,灵儿这些年更是跟着爹娘一起上了战场,我得父王传授一身武艺,一出生就享公主尊荣,我总想为娘亲,为大魏朝廷多做些事,我也想像灵儿那般上战场,保家卫国。”
念儿道“你若是因为灵儿在平城,所以也想过去凑热闹,那大可不必,你余师姑上个月写信给我,说灵儿已然及笄,一直在边陲之地待着很难寻到好的夫家,想要举家迁回京城,我已经准了,估摸着再过两个月她就回来了,你若是想她了,待她回京,爹娘将她接入宫中长住一段时日。”
忧儿连连摇头“我不是因为灵儿才想去平城的,就像弟弟说的那样,我们是万不能接受宇文氏的归降的,要是宇文氏能熬过这个冬天,只怕又会卷土重来,宇文氏善战,我听说平城的梁王用兵如神,年轻时从无败绩,是我大魏的战神,可即便是这样的战神,在对抗宇文氏时,好几次都是险死还生。我想帮着出一份力。”
项政急得跳脚“这怎么行,战场上刀剑无眼,姐姐又是弱质女流,你若是去战场了,这还让不让我和爹娘活了。”
忧儿怒瞪弟弟“谁是弱质女流,要不你我现在就出去比划比划,看谁的武功更高一些。”
项政自知武功不敌姐姐,急道“军营里都是男子,姐姐是金枝玉叶,怎么能混入军营呢!”
忧儿不服气地道“娘亲都能当皇帝,为何我就不能入军营打仗?”
李秦川握住念儿颤抖的手,又对女儿笑了笑“确实,皇帝都能是女子,为何女子不能领兵打仗,忧儿想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这份志气父王很是赞赏,只不过你今年十七了,满朝文武都催着你娘亲将你的婚事定下,都说先成家再立业,你若要上战场,爹娘不反对,但你需得先成家。”
忧儿说不过李秦川,只能赌气道“女儿愿意成家,但女儿说过,女儿要嫁之人需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能上战场拼杀的,不然,女儿与他志趣不合。”
这顿饭,念儿是再没有胃口吃了,她怏怏的回了寝宫,坐在梳妆镜前呆。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快四十岁的人了,这些年,因为操劳国事,她的头已然出现了许多白,每次都是李秦川拿了染料将她的头染黑。
李秦川比她大六七岁,如今已经是四十五六了,这些年陪着她在宫里,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实际上并无夫妻之实,她几次想要为李秦川纳妾,都被他拒绝了,他说,他能这样陪着她便很好,其他的,他什么都不要。
李秦川走进来时,正见念儿对着铜镜呆,他在念儿身后站定,看着铜镜中的她,温柔地道“裴家祖上也是靠着一刀一剑在战场上拼杀,才得了秦王之位,我听说孝静皇后与你母后的亲祖父也是九州有名的将领,忧儿有祖辈之风,巾帼不让须眉,你我该当高兴才是?”
念儿叹气道“我不需要她建功立业,我只希望她平安顺遂,她的夫婿怎么能是带兵打仗的将领,这若是有个万一,忧儿要怎么办!”
李秦川笑了“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忧儿向往的是金戈铁马,建功立业,你硬是让她过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贵日子,她也是不快乐的。”
念儿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把小梳子,梳着头,对着李秦川叹气道“不提忧儿了,政儿今日的表现到是让我很意外,我想着再过一年便退位,让政儿登基为帝!”
李秦川揉捏着念儿的肩膀,想要为她解除一些劳累“退位了也好,过几年,等政儿可以亲政了,我便带你去江湖上闯荡一番?”
念儿噗嗤一笑,转头,看着李秦川道“表哥,这个诺言你似乎晚了二十年才兑现。”
李秦川想起年少时的事,也笑了“诺言能兑现已然不错了,须知,这世上有许多诺言是无法兑现的。”
念儿点点头,觉得李秦川说得十分有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口齿伶俐,说出来的歪理也让人觉得有几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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