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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可能翻过对马山壁,再沿著大韩与对马之间的棱线,抵达对岸?」

「不可能,」猎户摸摸胡须,回答非常斩钉截铁,立时给剑傲泼了桶冷水:

「死谷是峡谷,上下高差高达两、三千公尺,悬谷怪石,高泉隐瀑,处处隐著危险哪!俺上次只不过贪图只兔崽子,稍稍跨进一点死谷的边儿,你瞧,差点没命儿了才回来。」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剑傲这才发现,右手三指已经齐掌而断,黑暗中看来十分警然,果然那就是死谷危险最好的证据:

「那地方不只是地形危险,寻常人难以爬上爬下,更邪门的是他的大和广阔,不知道为什么地就会让人们心神不宁,更别提里头传说还有吃人的怪鸟守著了。」

剑傲脸色微微一暗,但一纵即敛,望著风虎虎的窗口,从那简陋的枯枝屋顶间看那雷声逐渐加大的天空,陷入了沉默之中,霜霜知道那代表他在思考。

但他想要做什么呢?这位大叔已经讲得很明白了,穿越死谷,那根本是没可能的事情,简直就是在玩命。

「不要担心,就算不能从那边过去,还是有很多方法可以去日出的。比如从镰仓县和北疆东部交接驰道,只要一天的路程就到哩,只不过从这里绕到天照必需十多天就是了,应该是不至于那么赶吧?我瞧你妹妹气色还挺好。」

似乎察觉到剑傲的视线,猎户出口安慰。剑傲并无回答,只是终把他从来没有动过半口的兔肉腿拿起来咬了一口。

「大叔,能不能麻烦你,我想向阁下买几瓶水,一点简单的乾粮,还有一个可以带在身上的麻袋?如果没有水,其他东西也可以。」剑傲的语气异常平静。

那猎户微一错愕,接著连忙热情的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你是想走驰道是吗?早该如此的,现在路况应该不错,我立刻去帮你准备。」

开始在小屋后头的架子上东翻西找,猎户翻箱倒柜地准备起必备物,望著他的背影,剑傲却微微笑了:

「不,我要穿越死谷。」

◇◇◇

秋风萧瑟,大陆的年历已经转入深秋。早晨醒来,微微寒意透骨长驱而入。

告别了猎户,两人在清晨悄悄踏上死谷的路途。谷里的路比想像中还难走,光是攀登上主道就花了点时间,不过好在气候还不错,剑傲不禁庆幸,老天爷还是有点良心的。

「这时候我就会想……」

用力踹开挡路的石墙,剑傲用单手攀上另一座高峰,路越往东走便越窄,好像在警告著旅人们此路不通,连一向乐天的霜霜也不由得担心起来。但剑傲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对于穿越死谷这件事,他不但一点也不感到麻烦,而且好像还把它当作挑战般兴奋。

自不知霜霜在想些什么,剑傲目前为止还没喘过一次气,让人惊异于他优越超凡的体力,他一翻身,滚过一个突起的山石:

「要是我身上长有翅膀,和西地传说中的神圣种族『翼人』一样,那可比什么都好。」

霜霜露出疑惑的神色。

「喔,翼人族。」剑傲微微一笑,差点忘记他的小公主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

「所谓翼人,是存在于西地的一个种族,人数不多,其贵族在西地建国,名唤『十字』。国家尚且没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他那闻名遐迩、几已成为宗教重镇的首都『耶和华』。对了,你听过『耶宗』吗?」

剑傲回头问道,霜霜眨眼表示不知。

「耶宗、伊宗、和释宗,这是从前世人类以来就盛行于世界的三大宗教,耶宗盛行于西地,伊宗则是盛行于部落国家『大漠』,是沙漠精灵世代崇敬的宗教。虽然人数比不上耶宗,然却团结非常,而且战力坚强;而释宗你应当很熟,那是东土的第一大宗教。」他又回首一笑:

「十字便是以耶宗做为国教,而国王也是由教宗(pop)所担任,是标准政教合一的国家。」

边说边用力踢开身边一颗几乎有霜霜头那么大的石头,霜霜眨眼表示理解,随即因为剑傲一颠而吓了一跳;大路在此断绝,眼前山岚起伏,渐渐寸草不生,两座巍峨的山壁夹著深邃峡谷,豁然开朗地出现在眼前,剑傲抹乾额上一泓未乾的汗水,忽地轻轻叹了口长气:

「好壮观……」

剑傲对自然的喜爱,远远超过对于人类文明的期待,霜霜惊奇的看他爬上山壁突起的一块山石,像个孩子似的遥目远望,眼神忽然变的迷茫:

「如果说这就是自然……那么人,还真是缈小啊……」

听见剑傲的慨叹,她不由得也睁开酸涩的两眼,朝剑傲目光的方向看去。连她这样不解风情的人,也不由得屏息了。

早晨的阳光从山谷峡缝中透出丝丝的光芒,从未料日出的速度是如斯之快,如同两根筷子逐渐的夹起一颗黄澄澄的鸡蛋,阳光蕴蕴的射出些微的翼光,彷佛那未熟透的鸡蛋滴落点点蛋黄,天边被染上金黄的天色如金墨渲染般的霎然扩大,与前暮的鸡蛋融为一体,挣出两面高大山壁掌握。在霜霜来得及眨眼前,傲视大地跃然而出。

霜霜的染上兴奋的神光,她开始知道剑傲为何如此热爱星星、花草、风和太阳,这些东西听来好似文学家笔下浮滥的唯美,然而当你真正去触及他的时候,那感动却是无法抑制的。

「我好像应该在这种时候,领悟个出什么绝世武功来,是吧?」

望著远方已然升起的旭日,剑傲的视线久久不舍离去,微带调侃地一笑:

「可惜我资质驽钝,悟性不高。还是看日出就看日出罢,这样超脱的性灵之美,不应当与任何杀戮的武学扯上关系。可见得人笨还是有好处,起码会活的比较快乐。」

他笑笑,又转过一个谷弯:

「再说真正聪明的人,总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变笨的人。」

霜霜僵硬地笑了起来,死谷的阴霾被这些笑语一扫而空。

其实剑傲一直很担忧,在少女面前,他尽量避免提起现在的处境,以及关于「魂封」这咒术的严重性,净拣些笑话来说;毕竟他知道不言不语有多么痛苦,就连算得上是沉默寡言的他也难以忍受,如今见她总算笑起来,心头也放松许多。

还好会话的方式还不致完全断绝,他们可以用眼神和感觉相沟通。

但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靠眼神……靠感觉……他反覆的咀嚼这几个字句,然而,除了靠眼神和感觉,是不是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彼此接触?很接近这种方法的沟通……

术法!

「啊!」剑傲忽地重重的一拍手掌,几乎整个人跳将起来: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哎,真是的,我为什么会到现在才想起来?」

非常疑惑,霜霜美丽的大眼睛这样诉说著。

剑傲回头朝他一笑,淡淡的说了两个字:「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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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霜霜现在能叫的话,一定也会「啊」一声惊叫出来。她还记得那日在寺庙中,剑傲以这样的术法与她沟通,以免被猫又发现他们的所在,虽然这术法到最后几乎完全失败,然而那时候「感受」到声音的奇妙感觉,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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