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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瞳心下微动。
原来这就是文郡王妃,昭宁公的嫡长女,裴云姝。
听见动静,裴云姝睁开汗涔涔的眼,看向6瞳,语气十分虚弱。
“大夫,我、我已经好些了……”
6瞳皱了皱眉,这屋中明明放了这么多鲜桂,却还有如此浓重的血腥之气,她伸手,掀开女子身上浅碧色的烟锻双丝薄被,瞳孔蓦地一缩。
这女子身下,一小片鲜红在毯子氤氲开来,如朵红墨染就的花。
“怎么流血了?”
青衣丫鬟忙道:“大夫,我家夫人今日一早还好好的,就在刚才不久前,忽然觉得腹中不适,接着又流了些血。现下血是止住了,也已喝过了安胎药,夫人腹痛也缓了一些,面上瞧着是没什么大碍的模样。”
流了血……
6瞳问:“可曾磕碰?或是有人刺激到她?”
丫鬟摇头。
6瞳眉头微皱。
没有任何征兆动了胎气,还流了血,虽有腹痛之兆但已止住,只从这里看,情势似乎没有方才说得那般危机。
她在苏南时,曾见过稳婆给人接生,但那时是顺理成章的分娩,而眼下离文郡王妃分娩还有近两月时间,还不是时候。
况且这位文郡王妃虽脸色难看,但却没有要小产的迹象。若按医书上记载,应以安胎为先。
高个子丫鬟站在6瞳身后,紧紧盯着她一举一动,语气亦有暗暗的警告。
“府中已拿帖子去请了医官院医官,认识的稳婆也在赶来的路上,王妃玉体珍贵,大夫切记动作轻缓。”
这是信不过她。
6瞳没说什么,伸手替文郡王妃把脉。
裴云姝脉象平稳,似乎刚刚的胎动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两个丫鬟正小心地替她换上干净被褥,裴云姝神情仍然虚弱,但又比刚进来看到的时候平静了一些。
青衣丫鬟稍稍松了口气,“许是安胎药起效了,王妃现在还疼吗?”
裴云姝轻声道:“不疼了。”
6瞳若有所思。
方才来人说得这般危急,既见了红,又有腹痛之症,然而她还什么都没做就已平息下来,脉象也趋于平稳。看上去,似乎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只等医官院的医官到来,就能功成身退了。
这当然对她来说也是最好,只是6瞳仍有一事不太明白,无缘无故的,怎会突然腹痛见红?
丫鬟拿来个软垫靠在裴云姝身后,裴云姝望着6瞳,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大夫,我腹中的孩儿……”
“无碍,王妃不必担心。”6瞳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替她擦拭脖颈间汗水,忽而动作一顿。
裴云姝的肩颈处,看着有些肿。
若她生得丰腴些,这点肿胀也就很容易被人忽略了,然而裴云姝生得纤瘦,纵然有孕,看起来也略显单薄。她脖颈细而长,于是那点肿胀轻而易举被6瞳捕捉到了。
她伸手,在肿块处轻轻按了按。
裴云姝“哎唷”一声叫起来。
“你做什么?”高个子丫鬟一掌拍掉6瞳的手,冲她怒目而视。
“琼影,别这样。”裴云姝轻斥一声,看向6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大夫,我这婢女性子急,你莫介意。”
6瞳摇头,并不将琼影方才的话放在心上,只以指尖触着那微微隆起的肿块,“王妃不曾现自己这里肿胀么?”
“这里?”裴云姝顺着6瞳的指尖摸过去,有些迟疑:“这个之前就有了,也请医官来瞧过,医官说孕至后期,身上肿胀是常有的事,叫我无需在意。大夫,可有什么不对?”
孕至后期,产妇的确会有身体水肿一说,医官院的医官都没现不对,理应没什么问题。
但不知为何,6瞳的心中,却有一丝微妙的异样划过,好似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裴云姝斜靠在软垫上,就着琼影喂到唇边的热汤喝了几口,脸色红润了些,甚至能勉强对6瞳挤出一丝笑,像是要缓和这屋中凝重气氛似的,主动同6瞳开口。
“不止肿胀,孕至后期,我还常常觉得浑身热,时不时流汗,明明已入了秋,却不想加衣。医官叫我切勿着凉,可我热还来不及,肤色也暗沉许多……”
这确实是孕期会出现的情况。
“最难受的前半月,我小腹还起了风瘙疹痱,痒得出奇,又不敢去抓挠。医官抓了些药草让我煮来擦洗,好容易熬了半月才消退了……”
裴云姝说了一阵,未见6瞳回答,不由忐忑看向她。
“大夫?”
6瞳握着帕子的手微微收紧。
后颈肿胀、热多汗、皮肤黑、腹部风瘙、腹痛流血。
单看每一样,的确是孕期可能出现的情况,但数样一齐症……
她一言不,霍地起身,在众人疑惑目光中快步走向桌前,打开医箱,从里抽出装着金针的绒布。
还未等几人反应过来,她已快步走近裴云姝,抓起她的手一针扎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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