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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没有羊骚气!”张观厉声道,他就算再好色,也不会愚蠢到当众轻薄刺史的内侄女,他凑过身去只是为了嗅胡问静身上有没有羊骚味。
时人以羊肉为贵,羊肉吃多了身上就会有一股浓浓的羊骚气,越是达官贵人的身上羊骚气越是浓郁,以羊骚气辨识贵人绝不会错。
张博低头猛嗅,果然在自己身上闻到了一股羊骚气,他努力回忆,不曾靠近胡问静的身边过,哪里知道胡问静的身上究竟有没有羊骚气?既然老头子嗅过了,说没有就没有。但他依然不以为然的摇头:“父亲有所不知,那刺史内侄女方在我家沐浴熏香,身上哪里会有羊骚气?”胡问静的身上就算被几百只羊蹭过,沐浴熏香,换了新衣服之后也不会有羊骚气剩下了,老头子这闻香识贵人的方法百密一疏。
张观额头青筋都爆了出来,喝骂道:“蠢货!身上的羊骚气只是最简单最直接的证据,暴露这胡姓女子是骗子的最重要的证据就是一直牵着她的衣角的女童!若那胡姓女子是刺史的内侄女,那个女童是什么人?婢女?岂有如此年幼的婢女?又有哪个婢女敢牵着小姐的衣角?刺史的另一个内侄女?刺史会有如此面黄肌瘦的内侄女?这个女童就是那胡姓女子是个骗子的铁证!”
张博重重的叹气,转身离开了张观的房间,老头子魔怔了,一个小女童也算证据?他随便想想就能想出几百个合情合理的小女童的身份,比如小女童其实是胡问静某个忠仆的女儿,这个忠仆为了保护胡问静结果战死了,比如小女童是胡问静的姨娘的女儿,本来并不讨胡问静的喜欢,一个庶女而已,但这次风波之中那个姨娘为了保护胡问静被贼人杀了,比如小女童其实是胡问静路上捡来掩饰身份的孤女,比如……张博可以在脑海中构想出几百个或悲壮,被凄凉,或惨烈的画面给小女孩一个合理的身份,张观竟然以为这是致命的破绽,实在是不可理喻。
“色迷心窍。”张博在房间外低声的道,老头子真是好色啊,胡问静如此桀骜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子女。
静悄悄的房间内,张观呆呆的出神,其实就算到了现在他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确定胡问静是个骗子,他很清楚自己的猜疑缺少有力的证据,一口咬定对方是骗子很大程度上只是咽不下被打的这一口气。
“老夫大意了。”张观喃喃的道。换成一个成年人在他面前说自己是刺史的家眷,他一定好酒好菜的伺候着,然后派人飞马赶去谯郡验证,若是真的,自然是攀上了桂枝,若是假的,打死了就是了,张家还差一顿两顿饭钱吗?张观草率的行为只是因为眼前的“刺史的家眷”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以为区区一个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没想到终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张观抚摸着脸上的青肿,剧痛烧红了他的眼睛。他以为胡问静会与他理论,将他的质疑层层抽丝剥茧的反驳的体无完肤,没想到胡问静竟然直接选择了暴力。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张观平静的道,假如胡问静真的是刺史的内侄女,他再怎么不甘心也要咽下这口气,但假如胡问静不是刺史的内侄女,那么他就要胡问静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
固镇的一角,某个妇人听见了敲门声,她随口问道:“谁啊?”
敲门的人没有回答,继续敲着门,那妇人仔细的听,总觉得敲门的力道既小,位置又比较低,她小心的一边开门一边问着:“谁啊?”
门开了,一个小小的女孩儿仰着脸看着她。
那妇人怔了一下,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是给你的。”小女孩儿笑眯眯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灰色的小布袋子,费力的举到那妇人的面前。那妇人瞅瞅小女孩儿,没敢随便拿东西,看看四周,只见巷子口似乎有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遮掩着盯着巷子外。
那妇人更加紧张了,唯恐遇到了什么恶人。
那小女孩子见那妇人不接,顺手把布袋放到了妇人的脚边,转身要走,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那妇人道:“姐姐说……”她仔细的想着,终于想了起来,“……姐姐说,好人有好报,还有,谢谢你的野菜糊糊。”
那妇人听了野菜糊糊,终于反应过来,这两个女孩子就是中午的女乞丐?她再看那小女孩子,却见她衣衫虽然不怎么华丽,却比中午的衣服要洁净和整齐了许多。
“喂。”那妇人叫着,捡起了地上的小布袋,有些明白是两个小乞丐回来报恩了,她有些惭愧,她其实没做什么。
那守在巷子口的十几岁女孩子抱起了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儿,对那妇人挥了挥手:“你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不等那妇人回答,转身出了巷子,很快不见踪影。
那妇人笑了笑,才半天不见,两个女孩儿的气色比中午是好了几倍了。
“好好的活下去啊。”她柔声道,不以为意的拿着小袋子。两个快要饿死的乞丐的小礼物能是什么呢?她的心暖暖的,不论是什么,不论多不值钱,都是那两个孩子的一片心意。她温和的笑着,一边想着布袋里是花朵,是好看的石头,还是小布娃娃,一边慢慢的打开了小布袋。小布袋中只有一块坚硬又柔软的像是小石头一样的东西
一个五两重的小元宝。
幸运e不能乱说话
官道上,一支车队缓缓的走近,车队并不大,只有四辆马车,车轮在泥泞的地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车中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财物,只是一些常见的药材和少量的布匹茶叶。车队的马夫懒洋洋的赶着车,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小步跑到了车队最前面的马车上,翻身跳上了马车,车夫急忙递上了水囊:“刘管事,喝水。”
那刘管事接过水囊,大口的喝了几口。那车夫谄媚的笑着,刘管事是商号的三管事,年轻有为,办事干净利落,大家都说刘管事以后一定是商号的大管事,他必须多拍马屁,以后刘管事当了大管事之后就会重重的提拔他。
刘管事喝了水,在马车上站了起来,大声的对后方的马车夫吆喝:“都打起精神来!小心遇到了匪人!”
后方的马车夫们大声的应着,心里其实一点都不担心,从这里到谯郡一路上都是官道坦途,走过了无数遍了,何时遇到过了盗匪?再说这马车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盗匪脑子有病才来抢一些寻常的药材呢。
“哥几个都小心些!”马车夫们大声的互相提醒着,很清楚刘管事为什么这么卖力。
“还不是为了讨好王大小姐。”某个马车夫盯着前方的某一辆马车,低声对同伴道。
商号的东家是谯郡王家,王家的大小姐就在这商队之中,商号的大掌柜还能不好好伺候了?即使这几乎没有见过盗贼的坦途,大掌柜依然凑了一支商队护送大小姐回谯县。这临时的安排太过仓促,商队的马车只装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当保镖的目的重过了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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