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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没见过？”楚靖下意识地问出来。金则泰笑了，“你以前又没让我载过，当然没见过了。”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车，楚靖说道：“律师可以开这样的车么？难道不应该开那种外形更平实些的车子？停在法院的停车场里，不会引起什么麻烦吧。”金则泰笑道：“律师开跑车的也多了，没什么。再说，我一般不怎么上庭。”见楚靖的目光在法拉利上流连，金则泰说道：“夜了，回去吧。有时间让你好好看。”“嗯。”楚靖应着，跟在金则泰身后向电梯走去，边走边不舍掉回头。正看着，他只觉得手一热，然后注意到金则泰牵住了他的手。“拉着你，省得你光顾看车，走路撞墙。”金则泰笑着说道。温度由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直传到心里，楚靖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这个人怎么这样，没有任何地预警就去拉别人的手。有心想到抽开，对方温暖的大手却让人有几分不舍，指尖轻轻地勾住对方，楚靖任由金则泰拉着他走进了电梯里。直到站在家门外，金则泰这才放开了楚靖的手。玄关处的灯亮起来，换鞋的时候，楚靖突然有种“到家了”的感觉。“早点休息吧。”站在客厅里，金则泰轻声嘱咐道。楚靖头一低，嗯了一声，快步走回房间里去。金则泰没有马上去睡，而是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思索。第六感告诉他楚靖有心事，沉重的心事，金则泰现在知道的只是那笔并不是由他借下的高利贷，相信还有其他的存在，让楚靖拥有那样忧郁的眼神。想着想着，金则泰又笑了起来，自语道：“原来小靖喜欢法拉利，嗯。”第二天的晚上，楚靖开小差从夜总会出来，溜到阿ken工作的酒吧去，给金则泰的“第二场表演”捧场。金则泰比楚靖晚到了几分钟。他一进门，楚靖发现几乎酒吧里所有的人都向他打招呼，而金则泰也熟络地和大家谈笑，完全不像是第二次来的样子。楚靖觉得意外，没想到金则泰那么迅速地就赢得了朋友和信任。有些人就是这样，具有亲和力，天生带着能吸引别人和他亲近、信任他的气场，很温暖，好像会呵护人的大哥哥一样。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金则泰向楚靖示意，然后就和乐队坐在了一起。有人喊过去：“可以点歌吗？我想要……”金则泰笑着和乐队的人对视了一下，扬声道：“可以，点歌加五块。”大家都笑起来，非常开心。坐在吧台边听过两首曲子之后，楚靖要回夜总会去了，远远地，他以目光向金则泰示意。金则泰明白楚靖的意思，冲他点了点头。楚靖在酒吧里一直工作到凌晨。发现已经是午夜一点半钟的时候，楚靖站在走廊里悄悄看表。隔壁的酒吧已经快打烊了。夜总会的营业时间比酒吧要长，在这里客人比较随意，有些人甚至会留到次日清早才走，而有服务生就需要留下来服侍。他……应该是自己先回去了吧，已经很晚了，他明天还要上班。楚靖这样想。正一个人看着表，楚靖听到身旁有人说话，“哦，怎么，约人了吗？”楚靖一吓，转过头看，原来是领班，正一脸戏谑笑容地看着他。“没有。”楚靖立刻摇头。“不用装了。”领班笑得坏坏的，一副“你可瞒不了我”的表情。楚靖不欲解释，转身要走，被领班叫住了。“现在你可以下班了。”见楚靖犹豫不决地站在原地，黑亮的眼睛询问般地望来，领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楚靖刚想表示不需要这样，这时，远处有人叫领班。“阿joy……”领班听到了，应了一声“来了”，又冲楚靖摆了摆手，然后就走了。楚靖站在原地想了想，终于向更衣室走去。换好衣服的楚靖走出了夜总会，一眼便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有个人靠着车站着。是他！楚靖不由急步穿过马路走过去。“你怎么……”楚靖看着金则泰。发现楚靖走过来，一直低头用手机浏览新闻的金则泰抬起头来冲他微笑。“下班了吗？”“嗯。”“回家吧。”说着金则泰做势要打开车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楚靖问道。“阿ken告诉我的。”楚靖听了，没说什么。他没有要隐瞒金则泰他在夜总会上班的事实，也并不介意让对方知道，他意外的是金则泰在知道了事情之后并没有对此而说些什么，很平静。“其实你不用等我，夜总会是通宵营业……”金则泰笑道：“顺路嘛，一起回家。”家，楚靖的心一颤，随即黯然，那并不是他的家。见楚靖如此表情，金则泰有心做点什么说点什么，又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看，此时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不妥，怕唐突了对方，金则泰没有开口，替楚靖打开车门。车子无声地滑上马路，驶往目的地。这时，夜总会的门口，领班正站在那里。他将刚才的短短一幕都看在眼里。目送法拉利驶走，领班“啧”了一声，小声自语道：“没想到那个闷葫芦居然有点手段，原来也有人喜欢他这样一天说不了三句话的人。也好，安静。”金则泰今天晚上是开着他的法拉利出来的。楚靖在想这也许是为了他。昨天他对这辆车表示出在意的样子，所以那个人就特地开了来接载他。一路上楚靖都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金则泰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看楚靖的表情，他也没有说什么，直到回家。临进房间之前，楚靖低着头问金则泰道：“……是今天去吗？”金则泰笑笑，“是。今天下午三点。到时候我来接你一起去。”“我知道了。”眼见楚靖回了房间，有心事的金则泰却睡不着，半靠在床头上思索。当初让楚靖搬入的理由是为着地下钱庄的事情，现在事情就要解决了，要怎么样才能继续留住楚靖呢？能让楚靖卸下身上的大石，明明是好事，金则泰却有点高兴不起来。早晨，金则泰上班去，十点多钟的时候，一通电话接了进来。“金律师，有位郭先生打电话来找你。”“唔，替我接进来。”打电话来的人是郭奇。“有什么事吗？”金则泰问道。电话听筒里传来郭奇略带痞气的腔调，“怎么，没事就不能打个电话问候你一下？”“哟，那可真是谢谢了。”金则泰笑起来，半开玩笑地连连道谢，又说道：“有空吗？出来一起吃个午饭。”“去，不跟你吃。你尽去那些需要西装革履才能进出的地方，老子就是一个穷人，我不去那种地方，坐在那里难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小馆子，包你去这一次，以后还想去。”郭奇和金则泰相识多年，他知道金则泰对美食颇有点研究，他介绍的一般都错不了，于是答允道：“嗯，那好，我等下换了衣服来找你。”“嗯，我等你。”聊过闲天，郭奇在电话里说起了正经事，告诉金则泰对地下钱庄的负责人以及高利贷业务有了更多的了解，收集到一些证据，“我已经整理好了，稍后送到你公司去。”“谢谢你。”又聊了几句之后，郭奇意欲收线之前，他对金则泰说道：“喂，老金，有件事，想知道吗？”“什么事？”“先说好，我可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我总觉得你告诉我的那个——安然认识的小子是个骗子，所以我就稍微调查了他一下。这种边缘人很难查，没有固定地址，没有固定朋友，甚至没有固定姓名。不过啊，还真被我查着了一点。”金则泰一听，表情一凛，随即语气平静地对郭奇说道：“不，我不想知道什么。”是的，金则泰完全不想知道楚靖的过去。说了是过去，就都是已经过去了的旧事，重提起来没有任何意义。金则泰只想关注楚靖和他的未来。郭奇听出金则泰语气里的那份坚决，他停了一下。郭奇顺便调查楚靖，完全是因为他听到金则泰说了“喜欢”，担心朋友上当受骗，于是郭奇想看看楚靖的人品如何。当然，结果让郭奇在意外之余，他觉得朋友甚有眼光，并没有选错人。沉默了片刻之后，金则泰笑说道：“小郭，别介意。只是，你真的不用告诉我。”郭奇也笑道：“没什么，我也不过是和人聊天时顺口一问。我就不告诉你什么了。不过，那小子的老爸楚家豪倒是有点小名气，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当年一只球杆横扫西九龙，绰号常胜豪，是个斯诺克好手。有个女人跟他的时间比较长，好像是叫露露，应该就是这小子的妈。他妈病死了，楚家豪失踪了。”听到最后一句，金则泰脱口问道：“失踪了！”“对，人间蒸发，失踪了。老婆死了之后他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了几年，然后又突然丢下孩子一走了之，找不着了。被遗弃的时候那小子应该是13岁左右。”电话挂掉，“失踪”这两个字一直回旋在金则泰的脑海里，“被遗弃”，这是形成楚靖现在个性的原因吗？金则泰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他用手撑着头，无声地叹息：“小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