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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将他当男宠。”龙傲池雄心勃勃地说道,“我觉得归澜很聪明,武功又好,以后我耐心教他读书识字掌握兵法,将来他说不定能当一个出色的将军。那时我们两人一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相互信任亲密无间,不是很好么?”阿茹试探道:“大将军,这话您对归澜讲过么?”龙傲池委屈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都不信我,我这么说了也没用。”“的确,奴婢也不太相信。”阿茹说完这句,不等龙傲池责怪,就转身出了寝帐。龙傲池无可奈何,低头继续吃饭,却心神恍惚食不知味。她是不是应该早些将自己的设想告诉归澜呢?那样会不会让归澜心里能舒服一些?可他根本就不信任她,只会将她说的那种本来就有些天马行空的念头当作笑话吧?归澜没想到阿茹真能求得大将军开恩,为他找了衣服,许他夜晚能下车放风。军奴的统一服装只是一件粗布外袍,长度到膝盖上面,后背画了个白圈,圈内印着一个大大的“奴”字。军奴身下穿的裤子和其余衣物都是自备,或是捡兵卒杂役们不要的破旧衣物。没有特别许可,军奴是不准穿鞋袜的。归澜将外袍裹在身上,虽然没有裤子,他的心里感觉已经比刚才舒服了一些,至少他有衣物蔽体,比□的牲畜总有几分人样。他忍着伤痛爬下马车,拖着脚镣走到河边。河边有几株能吃的野菜,吸引了归澜的目光。以前他饿得难受,杂草和凉水都可用来充饥,如果能找到可以吃的野菜更是当成美味。虽然阿茹说以后会在车上放些吃食,龙傲池准许他饿了就吃。不过龙傲池那等喜怒无常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主意,他不能确定将来每一天都能有饭吃。他打算不如趁着可以自由活动的机会,攒些食物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归澜刚刚走到河边,就有一众兵卒牵了两匹马也向着河边走了过来,看样子是要饮马刷洗。领头的兵卒眼尖望到河边有人,看归澜穿着是一个军奴还戴着脚镣,就不客气地呼喝命令道:“那边的军奴别闲着,快过来帮忙刷马!”34如此调教(上)那日在营中转了一圈,归澜看到一般军奴都是做最脏最累的活,刷马属于其中一种。他现在手脚能动,在车上有吃有喝躺了一天,怎么能总是闲着不做事呢?何况以前在宫中,连最低等的奴仆也能随意支使归澜做事,他几乎是习惯成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委屈不妥,就依言走过去听命。一共五个兵卒,分出两人将一匹黑色的骏马牵到一旁洗刷。另外三个围着一匹红色高头大马,显得有些束手无策。归澜曾看过一本相马的书,匆匆一瞥已经认出黑马是乌云踏雪千里良驹,而红色那匹更是罕见的赤兔胭脂兽。两匹马都是仰头挺胸一副骄傲模样,不同的是乌云踏雪背上放着鞍具,看起来性情相对温顺一些,由着两名兵卒牵引开,卸了鞍具仔细刷毛;而赤兔胭脂兽头上没有缰绳背上没有鞍具,只以锁链固定胸腹,它根本不配合兵卒的拉扯,身上稍一沾水就四蹄乱蹬不让人近身。归澜仔细一看,发现赤兔胭脂兽的皮毛上有道道鞭痕,伤口翻卷外露,凝着血珠,沾了水自然会痛,怪不得不让人刷毛。有个兵卒建议道:“宋头领,远处有棵牢靠的大树,咱们不如过去将马儿拴牢,免得洗刷时它乱蹬蹄子伤了人。”宋头领不以为然道:“不必麻烦跑那么远,将铁链子拴在那贱奴身上,让他抓住拽牢,我们三人还对付不了一匹马?”那小兵乖乖听话,扯过拴马的铁链条,将末端直接锁在归澜的右腕上,叮嘱道:“贱奴你在此处站定拉住了马儿就是,别的不用你做。”这活儿比归澜想象中简单许多,他恭敬领命,原地站定,拉住锁链。赤兔胭脂兽挨了那特殊鞭子的打,身上正疼的很,哪肯让人近身淋水?它拼命挣扎向远处跑。归澜提了一口真气,手上暗中使力,轻轻松松拽住马儿,忽见铁链条贴着马身上的地方早就磨破皮,新旧伤口深深浅浅道道血痕,马儿越是挣扎越是痛楚。归澜心中不忍,他很清楚铁链勒入伤口中的滋味,于是稍稍松了一些力道。马儿感觉拽它的力气小了一些,立刻加大动作,左右扭转踩出一片水花,弄得那三个兵卒全成了落汤鸡。一个兵卒骂道:“贱奴,你拽紧一些!”归澜嘴上应了一声,心里却自有分寸,舍不得让马儿太痛,手里掌握着铁链时松时紧。这马儿极为聪明,很快就摸清楚了铁链松紧的规律,游刃有余欢蹦乱跳,戏弄得那三个兵卒团团转,基本无法进行正常刷洗的工作。这时一个矮个子偏将走了过来,他比宋头领军衔高出许多,手里拎了根鞭子趾高气昂道:“小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三个大活人让畜生耍着玩。”归澜望见那偏将手里的鞭子,正是他平素用惯的特制刑鞭,不禁心里一寒。赤兔胭脂兽似乎也认出了那根打得它特别疼的鞭子,暂时安静下来,眼睛紧紧盯着,充满戒备。宋头领阿谀道:“还是张将军气势不凡,您大驾一到,马儿都乖乖得不敢闹了。”姓张的只是偏将,正经不算将军,而且天生个子不高常被同僚取笑,如今听了宋头领的奉承,心花怒放来了精神。他抖了一下手里的鞭子,一本正经道:“大将军吩咐,这赤兔胭脂兽太过顽劣,倘若总是不听话,就用这根鞭子狠打,只要不伤性命,打到它老实为止。”宋头领其实还属于懂马爱马的人,一看张偏将手里的鞭子根本不是寻常马鞭,这种刑鞭抽在马身上,遇到下手轻重不分的很容易伤到马儿筋骨,他心有不舍,又不敢明说,就委婉道:“张将军,您看这马儿玩累了自然就乖巧,您不必费神,小的们一定将它打理得干净妥帖。”张偏将一心想着早点将这马儿驯服,好在大将军和同僚面前表现一把,于是才主动请命,捡了龙傲池丢下的鞭子,打算趁晚上没事早点动手。他并不了解赤兔胭脂兽的性情,见那马儿似乎畏惧这根鞭子,他就有了更多底气,故意在马儿面前抖了抖鞭子,得意道:“你们看这马儿显然是怕了我,我现在骑上它,量它也不敢尥蹶子。”宋头领唯唯诺诺犹豫着是不是点破,这赤兔胭脂兽何止是顽劣,它有时会故意假装顺服,哄人骑上它再将人狠狠摔下。他照顾这马儿有一段时日,观察马的神色,觉得它多半又想做坏事,终于还是大着胆子劝了一句:“张将军,这马儿还没刷洗,等弄干净了您再骑不迟。”张偏将急性子说一不二,哪肯理会一群小兵的劝?可惜他身材五短,这马儿没有鞍具,他跳着脚一时间摸不到诀窍,想骑都爬不上去。他个子比一般人矮一头,这赤兔胭脂兽比寻常军马高大半头,他只觉得连一匹马儿都在嘲笑他个子矮,更是火大。他左顾右盼,顺着拴马的铁链子看到一个军奴,就呼喝道:“那个贱奴过来,给我垫下脚。”归澜心中暗想这位张偏将果然慧眼,知道他这等贱奴还有马凳的作用,他垂头默不作声走到马儿旁边,跪伏在地趴平了脊背供人踩踏。张偏将不管不顾重重一脚踩在归澜脊背上。归澜背上剑伤未愈,暗自咬牙忍住呻吟不敢颤抖乱晃,在宫中那一个月的残酷责罚已经让他长足了教训。尽管踩着归澜的身体,张偏将仍需要垫着脚尖才能抬腿够上马背。赤兔胭脂兽十分聪明,压根不想让人骑,它算准了时机,就在张偏将抬腿的那一刻,突然向前一跳。张偏将重心不稳,头朝下栽入水中,摔了个狗啃泥,丢尽了脸面。马儿并不跑远,打着响鼻得意地看着张偏将的惨状,满眼嘲笑神色。宋头领一脚将归澜踹开,骂道:“你个贱奴,怎么不拉紧锁链?”张偏将从水里爬起来,抹去脸上泥水,二话不说抖鞭子就狠狠抽在赤兔胭脂兽的身上。马儿措不及防,被鞭梢扫到臀部和腿上,吃痛得嘶叫。张偏将怒极之下,手里自然没有龙傲池那种分寸,连连挥鞭,狠狠抽打。马儿因为兵卒们抓住锁链,腾挪不便,生生挨了几下,又添深深伤口。归澜知道那根特制的皮鞭打在肉上极痛,若由着那张偏将发火抽打,马儿怎么受得住?再说刚才也是他的过错,不能让马儿替他承受折磨。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一闪身,挡在张偏将和马儿之间,口里哀求道:“都是下奴犯错,请军爷责罚下奴,不要拿马儿出气。”张偏将满心怒火无处发泄,连人带马一起打,鞭子就是不停。宋头领想着这匹赤兔胭脂兽是罕有的名驹,大将军十分重视喜爱,他们几个身为负责人怎敢让这马儿有了闪失?而这军奴戴着脚镣,应该是澜地刚刚掠来的,死伤一个半个也没什大不了。于是三个兵卒心照不宣,护着马儿,言语动作上都唆使着张偏将打这军奴出气。归澜宁愿鞭子打在自己身上也不要再伤到马儿,于是只用手护住头脸要害,尽量蜷缩起身体,由着他们踢打,偶有挣扎反抗,不过是为了吸引这几人注意,不再纠缠那可怜的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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