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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第1页）

黛玉闻听迎春说什么“摔玉”，心中觉得惊奇，迎春笑道：“你是不知道，这个宝玉顽劣得很，他不是有一块胎里带来的玉么，动不动就喜欢问别人有没有，如若说没有，他心里生气就要闹一场，说要把他的玉给摔了。”

小黛玉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探春张嘴想说什么，眼珠一转又停了下来，惜春就没那么多顾忌了，说道：“说来也怪，别人的玉镯子、玉簪子不小心掉在那青砖路上就碎了，他这个玉摔好几回了，竟然一丝裂缝都没有！”

迎春：“虽说没碎，可是哪回他摔玉别人不跟着吃挂落？谁在跟前谁就跟着倒霉！林妹妹，一会儿他若是发疯你可千万别当真。”

黛玉点头。

府里发生了大事，一时主子们都忙了起来，直到晚饭十分，贾母这才想起来今日外孙女黛玉刚刚进府。

吃过晚饭，大家坐下来吃茶闲聊，宝玉果然问起黛玉：“妹妹可有玉没有？”

黛玉答道：“我没有。想来那玉是一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

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来，一把摘下那玉狠命摔去，哭骂道：“什么罕物？家里姐姐妹妹们都没有，如今来了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单我一个有有什么趣儿？我不要这劳什子了！”

屋中一众丫鬟婆子拥争去拾玉，贾母、王夫人等又气又心疼，骂一阵哄一阵，方才将宝玉安抚下来。

另一边黛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多亏迎春先前提醒过了。即便如此，黛玉依然心下不安，细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丝帕。

一番闹腾过后，时辰已经不早了，宝玉这时扯着贾母的袖子央求道：“老祖宗就让林妹妹住在咱们的院子里罢。”

贾母本来也想黛玉留在自己的院子里，一则方便照应，二则也是亲近之意。她刚要点头应允，却听迎春说道：

“宝玉不要与我们争了。我们姐妹的院子里早就给林妹妹留了屋子，正房西间已经命人打扫干净，院子里也宽敞，妹妹带来的人也都住得下，白天姐妹们一处写字游戏岂不方便？”

宝玉：“林妹妹住这里也很方便。”

迎春：“男女七岁不同席，林妹妹跟你住一个院子不合规矩。”

宝玉站起来生气道：“二姐姐这样钟灵毓秀的人怎么也跟外头那些人学得俗了？这些迂腐的规矩害人不浅！我偏不遵他这劳什子混账规矩！”

迎春也站了起来：“你不遵守规矩算不得本事，你若能让世人都不遵这规矩、不出言诟病我们姐妹那才是你的本事！”

宝玉顿时噎住，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拿一双眼睛气鼓鼓地瞪着迎春。迎春难得也板起脸来，杏眼圆睁地瞪了回去。

众人见他们两个为了争黛玉认真生气的样子都觉得十分好笑。

白氏笑道：“行了，你们俩别在这里置气了，也不怕林姑娘笑话。”

说罢又转头对贾母说道：“外甥女远道而来，只带了一个奶娘和一个小丫鬟，如此住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倒也住得下。”

贾母闻听心下一酸，说道：“一个老一个小的，怎能够照顾好玉儿？我看鹦哥那丫头是个细心的，就给黛玉做个大丫鬟罢。其余的就按迎春他们几个的例，除自幼乳母外，另有四个教引嬷嬷，除贴身掌管钗钏盥沐的两个丫鬟外，另有五六个洒扫房屋往来使役的小丫鬟。”

贾母沉吟一瞬，又道：“如此，住在我这里倒是拥挤了，那就跟姑娘们一起住明锦苑吧。她们一处倒更和睦。”

众人皆说：“如此最好。”

当下众人将黛玉一应用物安插妥当，一面早有凤姐命人送了一顶藕荷色花账，并几件锦被缎褥之类。王嬷嬷与鹦哥陪侍黛玉在明锦苑正房西间内，余者在外间上夜听唤，一夜无话。

*

自太上皇还年轻的时候到如今，荣国府历经两代皇帝几十年的荣宠不断，库房里的物件自然是不知凡几，光账册就装了好几箱子。

贾母、大房、二房的主子们，或亲临或派信得过的忠仆一起仔细核对了三四天，方才把库存账册理了一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