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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在月白色瓷质肌肤上的,是不均匀的暗紫色印痕。看的出来,它们已经在这肌肤上停留不短的时间了。他妈的,这该挨千刀的混蛋!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我……重重的将拳头砸在棉被上,闷闷的声响。随手将那丝质外套拉上,我用拇指揉着眉心。这算什么鬼事呢?懊恼的站起身,像只无头苍蝇般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无奈的飘回到床边,慢慢的坐下。他方言青把我关在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合着就拿我当吹气娃娃使了?我非打折了他狗腿不可。砰的一拳砸在床头,震得瓶瓶罐罐跳了起来,哗啦啦的作响。我早该知道他对我的企图,我早就该知道。他的眼神,他的态度,他对我的特别,他对我的好,我早该知道。知道了又如何?难道让我当他面问:喂,你小子是不是拿我当女人?这我问得出口吗!是,我早就该料到是这么一回事。没错,我不是个傻子,那种事,我怎么可能—点感觉也没有?可,饶了我吧!我真的真的,很正常。我不是,真的不是。你可以说我烂,玩弄人感情了,贱,就知道下半身的快活,全不拿人当人看。可,可我真的不是。沮丧的垂下头,我完全束手无策。骂他,揍他,踹他又能如何?转过头去,床上那人依然平静,依然幸福,真让人羡慕。你说要我也这么昏过去了,等事情全过去了再醒,多省心省力。可是该我的,还得我去解决。根本没有逃避的余地。如果我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一切是否就永远也不会发生呢?不可能,方言青总有一天非得让我逼疯了不可,那时候,他发起飙了,其精彩程度绝对更胜一筹。这么想想,那还是现在这样吧。至少目前我还没有和方言青正面冲突过。这样也好,面对他,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隔着这最后一层遮羞布,让我再喘口气吧。我真的真的还没准备好。把瓷娃娃收拾妥当,我疲惫不堪的瘫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看着他出神,就连方言青开了门走到我身后了,我也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知道我这皱着眉头张开嘴的蠢样映在他眼里是副多可笑的样子,至少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目前的我,看起来很糟。当我意识到映进我眼睛里的模样是方言青时,就像一只被夹住了尾巴的老鼠一样,我猛的跳了起来。「方言……方先生。时间到了吗?」「没有,我只是突然想来看看小宏。」方言青一双眼睛审视着我。「哦,原来是这样。」我用手狠狠的抹了把脸。「我过会再来。」我不想去应付他的审视,也不想面对他,低垂着脸,淡淡的说。方言青沉默不语。我不解的抬起头,和他的眼光交会在一起。胸口突然涌起千万层的波涛,一层滚上一层,越爬越高,涌啊涌啊,一直涌到了喉咙口,却像是被狠狠的掐住了出水口一般,千言万语全梗死在这节骨眼里了,硬是发不出半个音节来。这来势汹汹的惊涛骇浪在身体里滚来滚去,几乎破坏了我所有的理智,叫嚣着要愤涌而出。久久的,久久的,几乎耗尽我所有的力气,这汹涌澎湃的波涛才旋转着飞散四溅,砸碎成亿万片,跌落在每一个角落里,刺痛了每一根神经。我别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有理会方言青的沉默不语,我将这看成默认,缓缓的从椅子里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朝门口走去。「等一下。」方言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方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我停下脚步。方言青沉默了片刻,似乎有些犹豫。「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很过分?」我愣了一下,不大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如果你不明白,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吧。」方言青的口气有些急,似乎对刚才说出口的话后悔了。他这句出了口,我才大约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过分不过分,我没有权利说什么。」我强压下某种复杂的情绪,尽量淡然的开口:「可是方先生,无论你做了什么,你有问过当事人的意思吗?你有征求过他的意见吗?」我没有回头,背对着他说。方言青吸了口气。「你果然是明白的。」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可能会明白我的感受。毕竟你也是这圈里的人。」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明白过来,我不知道我还要再等多久。他走得越来越远了,他说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他说他要和她结婚,他说他已经找到了幸福,他说……」方言青停顿了一下,「他不需要我了。」声音里透露出浓浓的不安和愤慨。「他可以随时间离开,可以走得很潇洒,因为他不需要我了。那我呢?我需要他。无私了那么久,我也该有权利自私一回了。」他将愤慨和不安慢慢收起,声音里开始透露出压抑的残酷和坚定:「爱情这东西,本来就很自私,不是吗?」方言青淡淡的笑出声,不可动摇的坚定。爱情,这两个字像两支利箭,狠狈的击中我的胸膛。我几乎窒息了,眼前一片黑暗。终于,终于发生了。我和他终于到了这条十字路口。手机被掌心里的汗水沾得湿漉漉的,机壳上布满了湿湿的水痕。抿着嘴巴,紧绷着脸的我按下几个键。热乎乎的机身贴着耳朵的感觉,就像往日里方言青贴在我耳边说着悄悄话。我蹲在厕所里,握着手机,仰着头看着天花板,电话那头传来沉闷的嘟嘟声。「你这混蛋,快接你爷爷的电话。」我小声的咒骂着。「喂?谁找我?」好不容易,那头传了声音过来。「谁?我。」我没好气的回答。「哦,你啊。什么事?」那头听起来还挺轻松自在的。「我还能有什么事?我让你查的那药,怎么回事?」我问。「哦,那是种氟安定,剂量不大。」那边的声音依然很轻松:「你是知道的,苯二氮卓类的药剂在镇静类药剂里是副作用最小的了,很安全的啦。」那张大嘴巴还在呱呱乱叫着。「是啊,我当然知道。」我强忍着怒气,咬着牙,有些艰难的说出口:「你听着,潭新伍,那药是给我用的。」「你怎么了?睡不着吗?水土不服?」潭新伍的声音里有意思隐藏着的扭曲,让人不明所以。我却无暇顾及,满脑子乱轰轰的。「给我用?我要那药干什么!我吃的下睡的着,我……」「那药是给林广宏用的。」我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口了。那头瞬间沉默了,寂静得连呼吸声也没传过来。我也沉默了。「他看来是被你逼疯了。」好半天后,潭新伍在那头冷冷的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说。「你的意思是说这全是我的错吗?」我问他。「你认为呢?」潭新伍反问我。我沉默了一下,仿佛能想像到他现在的眼神,一定是很鄙视的看着我。我有些心虚的苦笑一声,将头转到一边。「现在不是讨论谁该负责的时候吧。」我说。「那你想怎么办呢?」他又问我。「我?」我愣了愣。「这样下去总是不行的。」我停顿了一下,淡淡的苦笑。「苯二氟卓类镇静剂就算再安全,用多了也是要出事的。我不能任由他这么糟蹋我,我得把他弄出去,我得离开这家伙。他已经变得让我害怕了。」「害怕?」潭新伍在那头冷冷一笑。「多无情的字眼。你以前可整天和他腻在一起,还称他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同患难共生死的,多少的豪情壮志。到如今,竟然只剩害怕二字了。」潭新伍那头狠狠的讽刺让我皱眉不已,字字句句都扎我心口上,扎得我直发虚。「你别提这些有的没的了。他要真拿我当朋友,何必给我用这种药。」我恼羞成怒,急急忙忙的反驳。「哼,是啊,何必用这种软不拉机的镇静药!要我,直接给你上毒药算了。你这种烂人,早该死了。」潭新伍的嘴越发毒了起来。「好好好,全我的错,就该我死了算了。你也别理我了,就让我药物中毒死在这儿算了。我算是看透了,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到头来还不是个个要我死,你们得意了,你们称心了,我死了最好。」等我吼完了,潭新伍那头久久的沉默。「这种事情,又不是买东西,你付出了,我就一定得回应。」我艰难的开口:「没权利要我拿命来抵吧?该谁的就谁的,我认;可这不该我的吧!没道理要我陪着他—起疯。我受够了,我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我要做回我自己。该我的就该我的,谁也没权利剥夺了。我受够了这一切,我要用自己的身体说话,吃饭,拉屎。」将头埋进双膝里,我痛苦的叫嚷着。「要我帮你做什么?」潭新伍不再讽刺我,淡淡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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