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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以岚何其敏锐,自然知道背后有两道视线放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她并不着急,对方既然不出现,她便只当做不知道,继续牵着玉桁回西苑。
还没有走到西苑的门口,洛以岚就听到一声略带哽咽的激动的声音,“小姐,真的是小姐回来了。”
两个穿着侯府仆人衣服的中年妇人急急往洛以岚跟前来。
其中一名妇人热泪盈眶,到了洛以岚跟前,却只会红着眼圈看着洛以岚,就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孩子似的。
洛以岚稍稍在脑海中细想了一下,便想起了两位是她的母亲嫁给她父亲的时候一起跟来的嬷嬷,小时候两位嬷嬷也非常疼爱她,林氏或者洛闻不在的时候便是这两人陪着她,把她当做亲生孩子一般,后来她跟着林氏和洛闻去了西北,此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位嬷嬷。
原来林氏和洛闻去世之后,两位嬷嬷始终守在西苑未曾离开。
如今,十五年再见,两位嬷嬷的耳边都添了白,更见岁月沧桑。
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却再见到十几年前的旧人时,心中升起一股酸胀情绪,强压下心头的那一点心酸,十几年不见的人,到底多了一些相见时候无以名状的尴尬,洛以岚当年离开的时候才一岁多,一岁多的孩子,在正常人看来还不会记事,正不知如何跟两位激动的嬷嬷说话呢。
其中一个嬷嬷便道,“瞧你,哭什么,小姐回来事大喜事,怎能流泪?”
林嬷嬷闻言,赶紧用手帕擦干了眼泪,脸上立刻换上喜悦的笑意,“瞧我,真是老糊涂了,许多年不见小姐,这一见到人,便有些控制不住,小姐……”
洛以岚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讪讪笑道,“两位嬷嬷……”
林嬷嬷想起小姐小时候离开的时候,大概还不记得自己,便主动道,“小姐大概不记得,我是林嬷嬷,这位是李嬷嬷,我们都是夫人和将军还在世的时候便一直跟在身边伺候的。”
林嬷嬷说着,细细打量着洛以岚,眼里多了几分欣慰,“小姐跟夫人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像,若是夫人在天有灵,知道小姐如今回来了,也能安心了。”
林嬷嬷看着洛以岚的时候,轻易能让人从她的眼中看到对小主子还在的欣喜和欣慰,洛以岚就着林嬷嬷的介绍,就坡下驴地认可了两位忠心的嬷嬷,笑道,“原来是林嬷嬷和李嬷嬷,我还记得两位嬷嬷小时候还抱过我呢。”
闻言,林嬷嬷眼睛一亮,“小姐还记得我们?”
洛以岚笑道,“原先不记得,但嬷嬷一说起来,我就想起了一些片段。”
林嬷嬷更加欣喜,又想起两人在门口停留了太久,赶紧道,“小姐快些进去,前些日子听说侯爷找到了小姐,院子里的下人们便重新将院子整顿了一遍等待小姐回来,屋内已经生了炉火,小姐快些进去取暖。”
洛以岚笑着应下,随着两位因为她回来而欣喜非常的嬷嬷进了西苑。
毕竟林氏和洛闻都已经不在,西苑里的丫鬟下人并不多,只有林嬷嬷和李嬷嬷两位一直在这院子里的,以及府中的四个洒扫丫鬟,着实有些寒碜。
洛以岚回来之后,李嬷嬷便招呼着院里的人来拜见洛以岚,还吩咐下去,让西苑厨房的人今晚好好做一顿饭,李嬷嬷又担心厨房的人手脚不利索,才跟洛以岚说了两三句话,便说要亲自去厨房盯着。
洛以岚赶紧拉住两位忙碌的嬷嬷,笑道,“李嬷嬷先别忙碌了,今日我刚刚回来,想必不会在西苑吃晚膳,待会应该去与祖母和二叔用膳。”
李嬷嬷哎呀一声,“瞧我,真是老糊涂了。”
洛以岚笑道,“两位嬷嬷先坐下,咱们说说话。”
“这……我们怎可与小姐一道坐?”林嬷嬷和李嬷嬷慌道。
洛以岚笑道,“两位嬷嬷不必紧张,这里没有外人,只有我们,不必那么多那些虚礼,何况,两位嬷嬷自小便跟在母亲的身边,如今母亲父亲都已过世,我身边只剩下两位亲人了。”
听到洛以岚这么说,两位嬷嬷眼圈都红了。
玉珩看了看林嬷嬷,又看了看李嬷嬷,眼里都是疑惑,这两个人,怎么动不动就对着岚姐姐流眼泪啊?
不过,她还是去旁边,拿了两个小墩,放在林嬷嬷和李嬷嬷的身后,“嬷嬷,你们坐呀。”
回头瞧见玉桁这可爱的小丫头,两位嬷嬷都笑了,加上洛以岚的坚持,便都坐在了洛以岚前面的小墩上,因洛以岚还没有介绍玉桁的身份,两人坐下之后便都疑惑地看向玉桁。
洛以岚简单跟两位嬷嬷说了玉桁的身份,玉桁长得可爱,加上年纪小,两位嬷嬷也喜欢非常,直说日后也定会好好照顾玉桁。
跟两位嬷嬷介绍完了玉桁之后,洛以岚才问道,“两位嬷嬷这些年过得如何?”
说起这些年,林嬷嬷就轻叹一声,“虽然将军和夫人去世了,这侯府也换了主人,不过,终究是侯爷的兄弟,老夫人那边,倒也不算苛刻,我们也别无所求,就像守着这么个院子,让夫人和将军在泉下也安心。”
洛以岚皱了皱眉,想起方才进院子的时候,这院子多处破旧之处,两位嬷嬷身上的衣服也洗得褪色,如今已是寒冬腊月的季节,按照惯例,府中该是有按例给下人的衣裳,但是,显然……就连屋中取暖的炭火,也能看出并非新炭。
眼见洛以岚皱眉,对于林嬷嬷这番话,性子强硬的李嬷嬷却非常不以为然,“小姐刚刚回来,虽然不想让小姐担心,但这西苑的状况,也该让小姐清楚,老夫人不管我们这边,侯爷自然也不会管后院的事情,府中大小事务,如今是夫人周氏在管理,不过夫人一向不打理我们这边的事情,别的不说,西苑的每月的例银便从来没有按照实放的,小姐没有回来倒也罢了,如今小姐回来了,不为我们自己,也当为了小姐,当年夫人去世之后,嫁妆便全部挪到了老夫人那边,如今小姐回来了,两家虽从未分家过,但也不能让人觉得小姐寄人篱下用那一房的中馈度日。”
林嬷嬷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明白,只是,如今小姐才回来,何必说这些糟心事?”
这么说着,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如今康武侯府倒不是苛待他们,而是无视他们,侯爷和夫人去世多年,不论是老太太还是如今的侯爷,都无人念过,是十多年来,竟一次祭拜都没有过。
了解完了这些情况之后,洛以岚语气微沉,“两位嬷嬷放心,如今我既然回来了,西苑的状况便不会这般继续。”
两位嬷嬷一愣,有些担心,毕竟,小姐自小生长在乡下,不懂得这些府门深院的状况,有些担心小姐惹了老夫人不高兴。
洛以岚似乎能看出两位嬷嬷的担心,笑道,“两位嬷嬷不用担心,我不会莽撞行事,不过却也不能总忍气吞声,若是回来之后,连你们都护不住,只怕,母亲在天有灵的话,也会托梦骂我呢。”
听洛以岚这么一说,两位嬷嬷都笑了出来,夫人若是知道小姐还在,怎会忍心骂小姐呢?
虽然只是一会儿,但是,却已经看得出来,小姐的身上,并没有常年生长在乡下远离金陵这等权贵之地的怯懦,仔细一想也是,虎父无犬子,想起当年将军和夫人都是那般标致的人物,小姐又岂会差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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