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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啊,在史书里,女帝的评价是‘荒淫无道’。若史官被你杀了,那说不定就不是‘荒淫无道’,而是‘罔顾人伦纲常、残害忠良滥杀无辜、横征暴敛搜刮民脂民膏’……”
说着,他弹了一下顾浅额头:“换句话说,如果杀了史官,正史不一定够正,野史那是真的野。”
“这话也就你敢说!”
顾浅忿忿地继续抱怨:“季无羡那个老狐狸要我体谅他当父母不易,还说当年季符离入宫伴读,他悔恨自己没有照顾好侄儿,眼下老迈昏聩,要我对他小儿子网开一面……
“哦,意思我让季符离受委屈了?要将人情债还到他小儿子身上?”
顾浅说着将手中茶水往书桌上一撇。
茶杯打翻,茶水、茶叶散了一片。
她一出生就被送入尼姑庵,没有体会过父母亲情,实在体谅不了季无羡的苦心。
岑沐年将宫娥招进来收拾书桌,他拉着顾浅一边往外走一边安慰:
“季无羡当年欺压亲弟一房,侄儿季符离被他哄骗威胁着入皇宫做伴读,说来,是他自己欠下的人情债。”
他为顾浅打起珠帘。
顾浅道:“可不是么!他却妄想混淆概念从我这里讨恩典,把我当傻子……哎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浅浅意思是?”岑沐年放下珠帘,一步跟上去问。
“我总觉得,季无羡替儿子求情是故意激怒我。他似乎想要我驳回他的求情……也许,就是他引导我驳回的!”
顾浅停下脚步细细思索。
“他为何要这么做?别人都是暗中上札子求饶,他却公然进宫来求?明知不允,还要来跑一趟?”
岑沐年眼中眸光闪动,他直视顾浅有些迷茫的眼睛道:
“他第一个碰了壁,也许后面就不会有别人为此事叨扰陛下了。”
连季无羡都没能从女帝手里讨得恩典,其他人就更不必想了。
朝中文官以三省六部为,尚书令季无羡若舍弃小儿,别人即使再不愿也不敢犯上作乱。
“你是说,季无羡用帮我挡掉麻烦这个人情,换他儿子一线生机?”顾浅问。
岑沐年没有否认:“这是我的猜想。他是不是这么想的,还得看粮草案后面顺不顺利。”
顾浅点点头道:“若他真有此格局,粮草案结案之后,朝廷依旧运转正常,我可以考虑饶他儿子一命。”
岑沐年听了,笑道:“哟,你越来越像明君!”
“是么?”顾浅挑眉道,“那不行,我要做荒淫女帝。”
她头一扭,拔腿走了。
“你难道没现自己越来越在乎天下苍生么?”岑沐年追上去。
“那倒没有,天下苍生关我何事?我是为了自己过得舒坦些。”
她只想把所有威胁都排除之后,每天摸鱼划水吃喝玩乐。
午膳后,岑沐年慢慢品茶,没有去偏殿。
内监与宫娥识趣退下,留他二人独处。
“大将军有事?”顾浅坐在花厅门槛上调侃他。
入八月来,赵院判便命内监撤了女帝的冰鉴,只允她每日喝些冰镇汤饮。
秋老虎威力仍在,顾浅拿了把玉骨团扇坐在门槛上扇风,宛如寻常人家小媳妇。
“他们已平安入京,在永辉大酒楼住下,明日会出来寻机告御状。”
“嗯,正好明日休沐,我出宫走一趟就是。”
女帝离宫出走,回京路上遇袭,杀手曾在河水中投毒。
沿河下游百姓捡食毒鱼或中毒或丧命,还有将毒鱼售卖后被抓入狱的,顾浅暗中派人护送他们进京告御状。
醇亲王跌落宫河感染破伤风高烧不退,王府又接连遭遇袭击,庄子被烧,此刻根本抽不出身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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