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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长久在楼里呆着的人，自然都有几分眼色，更何况柔星姑娘还是“落红楼”里的红牌姑娘之一。李丁没等吩咐就从旁边搬了个木橔放到柔星身边，给她当凳子用。

柔星缓缓坐下，媚眼儿一瞟鸨母：“妈妈叫我来，可是有事儿要说？”

张妈妈哼道：“李丁倒是会来事儿，怎么不见给我搬个凳子？”

李丁嘿嘿笑道：“以妈妈的身份，就算要坐也不能坐这个不是？要不李丁去前院儿搬个软椅来？”

张妈妈笑骂道：“得了得了，书都没读过的人，你哪来的这张巧嘴？”

李丁又“嘿嘿”一笑，没有答话。

张妈妈转头看向柔星：“你手下这丫头今儿跑去重雾那里，说是你吩咐她送东西过去？”

柔星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揉了几下，这才缓缓道：“妈妈，按说呢，我在这楼里接客也接了几年，就算接客之前，也是妈妈你一手调、教出来的。重雾那边儿，今儿有京里的恩客包下，这是楼里姑娘都知道的事儿。你觉得我会那么没眼色叫盼人儿去她那边么？”

柔星这话一说出来，盼人心里登时沉了下去，急忙张口道：“柔星姑娘，是你叫我送那个盒子去的，现在那盒子应该还在重雾姑娘那边。”

张妈妈紧紧盯着柔星，柔星却不慌不忙，缓缓抬起头，扫了盼人一眼。

虽然只是一眼，盼人却感到其中含有无边的恶意和嘲弄。她心里突然明白了：柔星确实什么都知道，她是故意这样做的。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折磨自己？盼人自问打从伺候她以来，自己就一直尽心尽力，就算柔星表面和善，私下对自己狠毒，盼人也都默默忍了。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对自己？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柔星温温柔柔地笑笑，转头对张妈妈道：“妈妈，这小丫头好像不一般哪。你看这刚来楼里几个月，怎么感觉就长大了不少？我记得她刚进来时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吧？她爹签的那张卖身契上好像也写的七岁？可是服侍了我这么段时间，我看她现在说十来岁都有人信。还真是小孩子容易长啊。”说着没来由叹了口气。

张妈妈听了柔星的话，盯着盼人看了半天，看得她心里发毛。盼人叫道：“妈妈，柔星姑娘，那人是把我敲昏了卖进来的，他不是我爹！”

张妈妈怪笑一声：“你说不是就不是？你的卖身契可是在我手里呢。”

盼人咬着牙道：“他不是我爹。”我的爹，在万人之上，那人算是什么东西？

张妈妈却不再看她，只问了柔星一声：“盼人说你给了她东西。”

柔星不在意道：“我是给了她东西，叫她等楼里都送了客后再给重雾姐姐送去，我最近记性没那么好，生怕到时忘了，才会提前给她。妈妈总不至怀疑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儿还这么不懂规矩吧？再怎么说我都接了几年的客了。”说着她又一笑，“不过，这新人换旧人的，说不定哪天盼人这小丫头就真把我顶下去了。看她小小年纪，那胸可都起来了，而且，看她这么爱出头，指不定就真打的这个主意。”说着掩唇娇笑。

柔星这样一说，其他人的目光不由都向盼人的胸前看去。

盼人心里又羞又急又气，这屋里除了柔星张妈妈和描情外，还有王甲李丁两个大男人，此时他们的目光直勾勾地，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张妈妈细看了半天，才道：“这小丫头还真是，小小年纪，胸就真起来了。……果然是天生贱命，注定了就是楼子里呆着的人。”

柔星换了个姿势，懒懒地道：“说不定，还真会有客人好这一口呢。”

盼人看着鸨母有些动心的神色，忙道：“妈妈，我会乖乖干活的，我现在还小，我刚七岁，不可能有人会看上我，让我再干几年活吧，这楼里的规矩不是十五才接客么？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就坏了规矩。”

张妈妈脸色一变，骂道：“贱蹄子，叫什么叫？果真是失了规矩，天生的贱命，调、教了这么久都学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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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星坐在一边，斜倚着身子，一声不吭，只看着盼人笑。

张妈妈骂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这时门外一个声音传进来：“张妈妈，前院儿来客人了。”

能劳人来请张妈妈的客人，自然都不会是普通客人。张妈妈脸色一整，恨恨看了盼人一眼，对柔星道：“管好你手下这小蹄子。我看哪，都是你平时太软乎了，惯得她们一身臭脾气出来。”

柔星见张妈妈吩咐下来，急忙站起来笑道：“妈妈说哪里话来？既然这小蹄子惹妈妈生气，柔星便帮妈妈出出气也是应该。”

张妈妈又哼了一声，转身扭着pi股出去了。

柔星待到张妈妈的背影完全消失，这才又慢慢坐下来，轻轻笑道：“盼人儿。”

盼人听了张妈妈的话，再看看柔星的表情，心知这一顿罚已经跑不掉。她也不再讨饶，只道：“柔星姑娘，我知道今天躲不过这次调、教’，只是姑娘能不能让我明白明白？”

柔星柔声道：“哦？明白什么？”

盼人道：“楼里哪位红牌姑娘有客，别的姑娘都会被立刻告知。我现在知道柔星姑娘故意叫我那个时候送东西，无非是想让我再受罚。我只是不明白，自伺候柔星姑娘以来，我一直都尽心尽力，柔星姑娘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每次进这房，倒有一半是因为姑娘。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柔星看了盼人半天，才轻启朱唇笑道：“盼人儿，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在诬陷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