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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坐井观天（第1页）

上官羽面色如常，丝毫不为游豫话语之中的轻蔑挑衅之意所动。他在官场磨炼多年，修为没长进多少，脸皮功力却是大为进益，虽自忖今日自己这算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但却是毫无羞赧之色，心中甚至还在嘲笑游豫少年意气，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世道处处有人为你划定公平公正的界限。

“废话，战斗的真谛，当然是人多欺负人少啊！”

这句话，是上官羽幼年找人单挑却被人围殴之后找他爹诉苦，他爹放下手中读到一半的春秋兵法，挽起袖子一巴掌将他拍翻在地后，告诫他的用兵之道。

当然，上官羽不可能如此厚颜无耻地将这句话当众道出，他只是用实际行动来践行这句话不容置疑的正确性。

“力……拔……山……兮……”

四名壮汉一人口中呼喝出一字，中气十足尾音不绝，四字声层层叠叠互相交汇，竟如奏响了一曲雄壮的军乐。

这四人出身自上官家族麾下一小族，本名华力、华拔、华山、华兮，乃是世所罕见的四胞胎兄弟。四人本身资质不高，实力不过是秀兵境，起初皆在上官家管辖的一处兵营内当差。只因四人不仅长相一致，天生原力亲和亦是完全相同，又长年累月一同在兵营内磨炼，竟自然生出一合击阵法，效用与上官家族伴器能力正好相辅相成，后为上官羽父亲，亦是上官家家主上官延看中，将四人召至身边，赐以大量珍材功法，硬生生将四人修为提升至器师境，四人感恩戴德，均愿誓死效忠上官家，后来上官羽入永安为官，上官延便让四人跟随上官羽，以护其周全。

上官羽本身资质虽在东胜大6一众大族之中只算中等，但在上官家族中已算得上出类拔萃，再辅以上官延对他这独子多年来尽心尽力的培养，令上官羽年纪轻轻已踏入器师上境，或许三十岁以内便可冲击尊者境门槛，可说是上官家族年青一代第一人，即便在东胜大6一众青年才俊之中，也算能排得上号的人物。

游豫单剑指地，以静制动，想看看这几人能玩出什么花样。

上官羽自幼熟读兵书，也不是易与之辈，见游豫不动如山，心中警惕更甚，也是按兵不动，更是将伴器唤出，环绕身侧。

上官家族伴器外观皆是纸质，上官羽伴器亦是一片薄纸，通体漆黑，名曰“乌维”。伴器既出，一道木意与一道土意即刻笼罩在上官羽身周，令其肉身防御力大增。

上官家族伴器以守为主，若是尊者境强者动能力，其防御之强，足以抵挡封号尊者境全力一击不破。而以上官羽如今器师上境的实力，除非游豫是尊者境，否则休想打破防御，伤到他丝毫。

这伴器能力，便是上官家族强大之处，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徐图削弱对手以获取最终胜利。

游豫感受到上官羽伴器所散出的原力，心下暗赞对方实力不俗，面上却是嗤之以鼻，冷笑道：“哼，还没动手就先套个龟壳，莫非你是王八转世？”

上官羽即便涵养功夫再深，听得如此难听的辱骂之语，亦是面色微嗔，不欲再与之废话，喝道：“动手！”

华氏四雄与上官羽早已默契极深，不待上官羽话音落地，一道金铁交鸣之音骤然在众人耳畔狠狠炸响。

猝不及防下，离四人较近些的兵士尽皆头晕目眩，捂着双耳痛苦倒地。阵法之威波及外围，尚有如此威力，更遑论身处阵法中心的游豫。

游豫此刻仿佛感觉有人在他双耳深处持着一面巨鼓狠狠敲击，震耳欲聋的鼓声，震得他气血翻涌，原力尽散，不决剑几乎把持不住，胸口气闷难忍，一口鲜血冲至喉间，眼看便要喷薄而出。

所幸游豫水系原力修行有成，此刻当机立断在体内运转水系原力，水流冲刷之下，顿时将鼓声尖锐刺耳之音化去大半，方才勉力撑下，不至于当众出丑。

然而不待游豫缓过气来，一个碗口大的拳头已迎面飞来。

游豫不决剑正欲抬起迎敌，左右两侧四只手臂同一时间袭来，将游豫身周空间挤压得极小，长剑再难出手。

游豫只得先行后撤，以求自保。

他身后自然还有一个壮实如铁塔般的身躯等着他自投罗网。

游豫避无可避，只得硬起头皮运转土系原力护身，以后背撞向对方。

游豫仓促迎敌，对方以逸待劳，结果自不必说，这一撞之下，就仿佛一粒石子撞在一座山上，对方分毫未动，游豫却是全身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尽皆难受至极，喉中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

仅仅一息之间，四人分从四面攻至，出手时机配合得天衣无缝，游豫感觉自己此刻面对的根本不是四个器师境，而是一个尊者境强者！

对方从力量到度，再到对战场形势的把握，在各个方面都完全呈碾压之势，一瞬间便将自己逼至绝境，甚至早已握在手中的剑都无法刺出哪怕一下。

然而若是单从实力来看，四人实力不过是器师初境，自己这器师上境的实力，在四人精妙配合之下，竟然完全无法挥出一丝一毫。

电光火石之间，游豫脑海中忽地回想起父亲在先祖祠内所说的那番话。

“你们这群人，当年被仇家追杀得躲进深山，如今不以为耻，反而还一个个把这荒山当做宝地，立下诸多荒唐规矩，你们何不去世上看看，看如今这世道，哪里还有你们这些缩头乌龟的容身之处！”

不错，若是不来这世间，又如何见识得到如此凌厉的战斗之法！

不，这不是战斗之法。

是杀敌之法！

简单，干脆，直接，抓住一切机会，一击毙命。

这样的杀敌之法，不在战场之上，不从刀山火海中摸爬滚打而出，根本不可能拥有。

如此对比之下，自家那云山鉴武的家族比试，简直就如同孩童打闹一般贻笑大方。

通过这种毫无性命之忧的比武，如何磨炼得出真正的强者？

也难怪一个火尊者，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破村灭族。

不过都是自家人坐井观天咎由自取罢了。

游豫下山以来，真正的战斗就只有在山崖边与乌鹿的那一战。乌鹿虽已是器师中境的实力，然而他本身不擅战斗，游豫轻松取胜之后，对自己实力尚算认可，之后行走世间数月，再未遇到器师境高手可堪一战，自然便慢慢变得心高气傲起来，自忖以自己这些年勤学苦练，器师境强者中应已难觅敌手。

然而今日这一战，被四名器师初境逼得陷入绝境，就如当头浇下的一盆冰水，将他心中傲气化得无影无踪。

游豫一瞬间吐血受伤，全场之中，反应最为激烈的，不是守城兵士，也不是华氏四雄，反而是全力警惕，凝神防御的上官羽。

上官羽看着吐血受伤，委顿在地的游豫，面上的表情，可以用目瞪口呆四字来形容。

“就这实力，也敢来永安城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