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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你……”意识到我的发现，小川哲也再次一把抓住了领口，这次他没有再松开手，然后，他带着让我后背一阵发凉的，几乎可以说是哀求的眼神看着我，“钱包，你想要就留下吧，反正也是军方发给我的……只是……那张照片，无论如何请还给我！”

虽然力不从心，可他还是强调了最后半句话。

但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你那个纹身……很漂亮嘛。”我打开钱包，一点点把那张照片撤出来。

“……漂亮？”他似乎是对此嗤之以鼻的，又似乎是在话里话外蕴藏了莫大的悲哀，苦笑了一声，他摇头，“再漂亮，也只是奴隶的刻印……这个缩写，是‘皇家军医’的意思，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东西还能救我的命。”

他的口气相当自嘲，但足以让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想要尝尝荤腥的野狗袭击了他，然后在撕开他领口的刹那见到了这个刺青，那家伙一定是认识这个标记的，所以才会跑的那么快，那么急，以至于险些撞上了我的摩托车。

我明白了。

果然讽刺！

把撤出了一半的照片快速拽出来，我吁了口气，然后伸出了手：“给你。”

该说是感谢吗？

他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是重新衡量与审视一般。但在他试图接过去的时候，我又一次收回了手。

“你先告诉我，hyde说的细菌研究是怎么回事。”我现在真觉得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坯子了，竟然在这种时候都还在做交易！

小川哲也想必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他似乎并不打算配合我完成这笔买卖。

“你不可能从我这儿知道的。”他摇头，然后苦笑，“再说你已经看够了我可耻的样子了，这些还不够和你的好奇心扯平吗？”

“还远远不够呢。”我尽量露出贪得无厌的表情。

“……那很抱歉我不能奉陪了。”趁我一个松懈一把夺过自己的照片，小川哲也转身有些摇摇晃晃的往夹缝外头走，“……那个钱包，就给你吧，在黑市上能卖不少钱呢，但这个，我必须带走。”

扬了扬手里的照片，他没有回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眯起眼来。

“不用我送你吗？”

他停了下来，捏紧了那张照片，接着轻轻叹气。

“谢谢你的好意，免了吧，你还是赶快去找你的宝井秀人吧。另外，追到他之后，麻烦你转告他，别等到给自己惹上杀人之祸……再后悔和sakura在一起。”

我没有惊讶，我知道他什么意思。

“杀身之祸吗……”重复着最有分量的那个词，我拢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然后在看着那个薄瘦的背影走出夹缝口的时候低语，“如果能阻止他……我早就这么做了啊……”

2月14日晴

我什么也不想说……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除了把我的想法记录在日记里，还能做别的吗？我要把这些话跟谁说呢？恐怕只有我自己吧。

今天我去找宝井秀人了，我见到他了，我和他谈过了，虽然什么都没有谈成。

我知道他和那个北村健关系非同一般，凭我的猜测，大概他们曾经是情人吧。

情人……

啊……我都忘了，今天是情人节呢。

好个落魄的情人节！冲突、争吵、遇袭，还被人看到了那个耻辱的纹身！我原本打算把这件事一直带进坟墓也不要让任何人见到的，为了表示所谓的忠诚而把走狗的标记刻印在身上，这是何等的下贱？而这天杀的刻印竟然在今天救了我一命，这又是何等的讽刺？！

照片，我抢回来了，从那个骨子里就是个生意人的北村键那里抢回来了。

但我却也觉得，即使是我不抢，他也会还给我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这么觉得。

我真的很茫然。

今天，我最后还是去了研究所，我没有跟sakura说明迟到的原因，我只是告诉他我脸上的擦伤是不小心摔的，然后在他的将信将疑中装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

今天的研究快要完成的时候，我把自己偷偷配制的一管血清密封起来，装进口袋带出了研究所，现在这可以救人一命的东西就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摆着。我想我得好好收起来，然后找个机会开始批量生产，也许我不能阻止战争，但我至少可以挽回人命。

我知道这件事有多么的胆大包天，但我非这么做不可。

而关于sakura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再插手，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足够多了，多到我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跟本就不该管他的事，可是，倘若我不管，倘若sakura最终被军方从这个研究项目里剔除出去，我又到哪里去找这么默契的搭档呢？想必那样的话，这研究会再次一拖再拖吧，那么我应许过自己的要解救无辜百姓的话，又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我可以做解救苍生的摩西。

但是……

谁来解救我？

我的上帝又在哪里？

那天，我到最后也没有找到hyde。

回到住处的时候是半夜了，连鞋也没脱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昏昏沉沉中似是睡着了，又似是怎么也无法睡着。这两天内发生的事情就在我眼前晃，hyde的突然出现，他与小川哲也的对峙，他的离去，我的追赶，然后……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并不高高在上的脸。不，那应该说是落魄的，凌乱的衣襟，敞开的领口，还有印着歹徒指痕的苍白薄瘦的胸膛。以及……那个皇家军医的纹身。

“奴隶的刻印。”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这样定义那个印痕时所流露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