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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太后又随意问了其他几位，又向慕容祈墨微点了点头，抬手示意，最后的考核开始了。

考核第一项为丹青。

……灭门仇人摆在眼前，渔阳虽面对萱纸，已无法淡然，握着湖管的手轻轻颤粟，心中千万遍地误以为手中所握着的，是一柄利刃，下一刻，她便可步荆轲后尘！

心内揣着万千杂念，眼角忍不住偷瞟向端坐上方的慕容祈墨，不期然正撞上慕容祈墨直直凝望自己的目光。不由一惊，忙垂下眼睑，心头砰然直跳。情由心生，自己方才的眼神会不会泄漏了什么。

两刻钟后，慕容祈墨身边的太监林德全将众女子案前的画收了上去。

慕容祈墨在他手中漫不经心地看着，忽然，目光定住了，落在其中一幅上再不离开。抬手自林德全手中拿过那画儿，扫一眼底下的签署，目光转向渔阳。

“这幅画是何意？你说说。”语气虽淡淡的，却极严肃认真。说着，将画转向渔阳，众人的目光刹时全聚至那画上。

雪白的萱纸上，只画了一棵大树的几片绿叶，最底的一片叶尖上，晨曦薄雾下悬着一滴将坠的露珠，露珠正底下的土里，是一棵刚发的新芽。画的左上角题着娟秀的“凝露”二字。

画虽然极形象逼真，却过于简单，像是草草应付似的。

那几个女子只道慕容祈墨恼了，拿渔阳问罪呢，神情里便浮一丝幸灾乐祸之色。

太后看了，神色一凝，目光中也端了疑惑，转向渔阳。

对死如此迫不及待！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屏息敛气，等着渔阳作何解释。

渔阳表面淡定，心内也突突乱跳，难道刚才那一眼，真的惹了祸？

虽猜疑着，到底还是从容地站起来，字字清晰地解释道：“民女家父蒙获圣恩福泽绵远，小女感此而发故做此画，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之意。”

慕容祈墨听了微点点头，再看渔阳时，宛如星辰的眸子里，竟是暗暗的赞许。太后听了，十分高兴，当着众人便赞安平召教养有方知恩图报，渔阳心内一宽又一紧，又似千针齐扎！

这种丧尽天良之人，竟还识得“知恩图报”四字！

接下来又分别试了女工、诗词等，最终的结果，仍以渔阳最为优胜。

慕容祈墨手握朱红御笔，凝了气却不落笔，自黄缟上先瞥了渔阳一眼，才一一御封了各人名份。

……渔阳封为德妃，赐住承恩宫承欢殿，其他的一位户部尚书之女柳叶儿封为昭仪，工部侍郎之女郦婉若、礼部侍郎之女郑素柔均封为婕妤。

……

“姐姐快走！”那几位兴奋地相互呼唤着赶去看自己的住处，渔阳却溜进了御花园。自古皇宫只能进不能出，不找出一条后退的路子，纵使事成，也无路可退！

时下正是四月天气，御园中繁花如海。望着这陌生的一切，不由得想：这皇宫本是自己的家园，为何没有丝毫记忆？自己本是金枝玉叶，又为什么要隐瞒一切寄养在将军府？

杀了慕容祈墨便一切都明白了。忽然忆起爹爹这句话，她仿佛看见了慕容祈墨那张笑脸下的狰狞恐怖，仇恨的烈火更炽，他竟急着便令她今夜在他身下承欢！这个衣冠禽兽！

她忽然冷魅嗤笑，是他自己对死如此迫不及待！直接略去诸多步步惊心的争斗！

——今夜，注定是改变一生之夜！

入夜，绛红的宫灯一盏盏被点亮，在殿檐下随风轻轻摆动，犹如殷红的血光魅影。

承欢殿内，渔阳怔怔地立在妆台前，目光阴冷的凝视手中柄长三寸，尖端锋利如匕，颜色晦黑的蝶形簪子，唇边浮起一抹寒笑，沉重缓慢地将它插入高耸的云髻……

魅惑诱人的娇唇冷艳一勾，转身走向为她备在殿外的轻舆——

“哎哟！”身后忽然一声惊呼，渔阳一个超趔几乎跌倒，一只细嫩的手及时托住她。

一抬头，一张美艳的鹅蛋脸近在咫尺。她朱唇微启，声音里尽是贴心的关切：“妹妹没事吧？”转而又向那踩到她后裙裾的宫婢厉责道：“不长眼睛的贱婢！”

唤自己做妹妹的，必是贵妃季婉了。

“我没事，多谢姐姐了！”渔阳心内暗忖，贵妃住未央宫，离承恩宫甚远，她过来做什么？

贵妃似猜透她的心思似地轻轻一笑，道：“姐姐见妹妹第一次侍寝，特地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妹妹的，不想妹妹什么都妥当了，那我也不防碍妹妹见皇上，妹妹快走吧！皇上那边也许都等急了……”

说完一声轻笑，松了手，径自走了。

渔阳也不理会，轻轻坐上挂着芙蓉色纱幔的紫竹轻步辇。

我便是至毒的毒药，他也饮之如饴！

甘泉宫紫宸殿内。

慕容祈墨身穿一件鹅黄丝袍，坐在垂着明黄帐幔、铺着绣云龙锦被的鎏金描云龙香檀榻上，薄唇轻抿，脸上浅笑若有似无，一双黑亮星眸深沉专注。

“到朕身边来。”语气淡淡的，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渔阳犹豫着不动。虽然进宫是为杀他，却从未想过以身事君来达到目的。只因他这个命令来得太急，她自是喜忧参半。

踌躇中，微扬了扬长睫，眉梢间的花钿却不经意地将媚惑的气息无声地散开去。

慕容祈墨神色一顿，不知是因为她不顺从，还是因为她妩媚的吸引，他整了整衣襟，竟自起身下榻走来。

近她身，忽闻一股莫名馨香绕鼻，只觉这香甚是好闻，算翼稍为用力，心神已跟着香气摇荡开来。长臂竟不由自主地一箍，美人便已入怀，目光恰落入她胸前深不可测的粉白沟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