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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前,温斯特入座寒暄了几句场面话。侍者候在一旁上菜,叶阮跟他的叔叔有话要聊,对面波佩又被宁家两兄弟伺候着,雁放只好就近跟靳翎搭话。
忘了在哪看过一眼,好像是来的时候飞机宣传册上,说英国人餐桌礼仪很繁琐。雁放好奇道:“老靳,他们这里吃饭是不是两只手都得摆在桌面上?”
“没吧?”靳翎心思不太在这,“俄国人吃饭才两手摆上桌,确保对方没有偷藏武器,不会吃到一半当面袭击。”
“我去。”雁放惊叹:“不愧是战斗种族。”
摆盘精致的昂贵菜品,实则两口就没,上得又慢。雁放闲不住,一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他们刚才叫你什么?潘瑟?什么意思啊?”
“豹子的意思。”靳翎想勾手拍一下他后脑勺,碍于餐桌礼仪作罢了,“是我的代号。”
雁放心想,赶上动物世界了。他叫狮子,老靳叫豹子,叶阮是什么?高贵冷艳摇粒绒?心脏要甜得淌蜜了。
趁他浮想联翩,提问权落到靳翎手里,问他:“听说晚上有任务,你也要掺和进去?”
温斯特安排给保镖团的任务,应该是叶阮在车里所说的“引蛇出洞”,他不仅要掺和,也许还得当主角。
“嗯……这个事说来话长。”雁放不好解释,求助的目光往叶阮那侧瞥,只一下就暴露了。
靳翎端起香槟啜饮一口,大度地说:“得了,我不用知道内情。”他放下酒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里竟有丝得色,“那晚上我也跟去看看热闹吧,你小子算我半个兵,我得确保你全须全尾的滚回国。”
饭吃到尾声,有工作人员过来跟叶阮耳语:“您的两幅画装裱好了。”
雁放耳朵跟着一抖,目送他离席。不多时,温斯特也借故离开。
主座一空,底下这些陪客才略有松散之意,对面已经社交起来。靳翎喝完最后一口香槟,拍拍六神无主的雁放:“撤了。”
身边座位一时都空了,雁放变身“孤家寡人”,特没趣地掏出手机,寻思给繁女士报个平安。老靳那句话说得他心里挺慌的,不是替自己,是替叶阮。
国内应该已经晚上了,繁莹没回,雁放熄灭屏幕前鬼使神差地点进隐藏相册,偷偷欣赏他和叶阮在浴室镜子前拍的那张亲密照片。
其实拍得并不好,闪光灯像一个空白的缺口占据了画面三分之一,镜头也有些虚焦,但挡不住那残留的余热透过冰冷的屏幕传递到指尖。
人在专注想着一件事的时候天然有摒弃其他思绪的能力,对人亦是这样。
雁放用指尖描摹着屏幕上叶阮的脸,那张脸上的痛楚、为难、放浪都像世界上最动情的药剂,传递到他的血液里。无形的阻碍终于在他们之间碎掉了,像人类无法耳听捕捉的超声波,只剩下心脏与脉搏能为之震撼。
以前雁放觉得他和叶阮是火与冰,他总担心无法将他融化,或是将他灼伤。他们在这照片中却变成了鱼与荷,共哺于一片水源,藏在淤泥下的根生长着同样的不得已,但那又怎样?
他们贴得那样近,那样近,从未这样近过。
“大少爷!”宁远突然在桌对面叫他,“叶sir去哪儿了?咱们也该回去准备了。”
雁放手指一动,滑动屏幕露出一角端倪,他心里咯噔一声,这时才记起隐藏相册里存了两张照片,另一张是叶阮电脑里藏着的“结婚照”。
他挡着手机揣进兜里,起身四顾,“我应该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去找找。”
叫走叶阮那人说画裱好了,应该是在三楼长廊吧。
雁放原路返回上了电梯,没料到需要刷卡,他在透明盒子里转了一圈,差点打算拾起本事,没想到三楼有人帮他刷了卡。
电梯门开,雁放从里边探了个头,长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沿边一缕冬阳比较生机。他疑心迈出去,身后休息角,温斯特像是在这里等候他很久了。
“hi,叔叔。”雁放超绝的闲聊技巧在语言障碍下失了灵,变得笨嘴拙舌:“He……”
温斯特笑着,慢悠悠地说:“他很快回来。我听得懂中文。”
雁放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站在他身旁,两人之间隔了一米远,他的手背贴着裤袋里的手机,反反复复,想问话的心提起来又被咽回去,不相上下。
温斯特的中文水平不高,造句稍显生硬,但他眼尾总带着笑意:“你有什么问题询问我?Nameit.”
这是被看穿了。
雁放手心几乎冒汗,他动作缓慢地握着手机,似乎每一帧都在斟酌该不该再往前踏出一步。人是贪心的,他太想靠近叶阮了,想了解完整的他。不能从叶阮那里得到的答案,作为他的叔叔,温斯特也许知道,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
雁放踌躇了八百个来回,最终他心一横,把那张旧照片送到温斯特面前。
经过修复的旧照洗去了岁月的痕迹,仿佛时光没有流转二十余年。他们爱得那么幸福,那是爱情缔结最初的甜蜜,她的一颦一笑仍鲜活地刻印在上边——深夜,主宅。
北京告别雪季恢复了冬日的萧瑟,狂风吹动树枝嘎吱作响,响声在这偌大而空洞的建筑里盘旋着,像攒满了人或鬼无处发泄的怨气,平添一种阴森的冷意。
一连数日,繁莹终于寻到机会重新造访主宅三楼。雁商今日应酬喝多了酒,被她亲自扶去休息了。
繁莹站在那扇沉重的门前,深深吸了口气,她规矩惯了,好像心脏肺腑都让人给吊了起来。她嘲笑自己就像是最胆怯无能的罪犯,但为了儿子,繁莹认为自己有必要走这一遭,是图心安、或是撞破什么更大的秘密,她都顾不得了。
她像二十九那晚一样悄无声息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疾步往阁楼的楼梯口走去。如果她此刻有耐心环视一周,就会发现天花板角落多了一只魔鬼眼睛似的红点,无声地跟踪着她移动的轨迹。
繁莹顾不得狼狈,她摸着墙一步步地爬上旋转楼梯,像个毫无安全保险却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的亡命徒。紧张的情绪占据了身体每一条缝隙,她连呼吸都快忘了。
终于站上最后一层台阶,繁莹大口喘气,手像触电一样收回来,她不敢乱碰,更不敢开灯,浑身上下能调动的只剩下眼睛……
阁楼将近150平的空间里,居然复刻着一个似乎有温度的“家”!客厅的沙发上甚至摆着五六岁小孩的玩具。但与一个真正的“家”不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家”里所有的隔墙都被拆除了,虽然厨房、卫生间、客厅、卧室一目了然,但它们只是按照某种特定的模式摆在这里,就像商场中央一座任人浏览的模型间。
繁莹后背一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里太像一具横陈的尸体,毫无灵魂,死气沉沉。
卧室在正对着楼梯的位置,床上铺着干净整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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