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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然而这些仍然止不住袭来的无情杀戮。

第一刀落下时，妇人险险避开，手臂被利风割开一条大口子，血液喷溅出来，就洒在门上，四散的雪珠穿过我们的身体，落在走廊地板上。

这瞬间我想起来很多、很多的事情。

那一天，老妈带着我和冥玥来到本家，就像以前好几次回娘家般来本家走走，让我们熟悉这个大房子。

然而那日，舅舅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和其它几个大人在主屋里没有出来，所以我们自己在其它庭院玩耍，而妈妈和舅妈说说笑笑着要去准备点心给大家吃，冥玥则是溜到别处去玩……本家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东西，有的很漂亮，冥玥找到好看的东西时，经常会拉着我一起去看，然后……然后经常陪在我们身边的白陵然就会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带着极具耐心又温和的微笑，一件一件告诉我们那些东西的用途，像是成熟的小大人，对于童言童语完全不嫌烦。

每次回到本家，都是一样的玩耍、一样的大屋冒险，还有坐在那边听然为我们讲一些奇奇怪怪的小故事。玩累之后，老妈和舅妈会带着笑容，从厨房里端出一道道好吃又好看的小点心……老妈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煮各种东西，舅妈的手则是很灵巧，经常捏出小兔子豆沙包来哄我们，身边常常跟着很多长得一样的小姐姐帮手，给我一种大宅很多人可以一起玩的错觉。

那些小姐姐长得就和刚刚被砍成两半的人偶完全一样。

「我们都已经避居世界了，为什么你们还是不肯放弃！」妇人看了下门外，狠狠地扭头转过身，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踏出这条人偶替她开出来的最后道路……总之她并没有往外逃，而是回过头，在门口设下新的保护术法，屋内的人偶挣扎着，几名断肢残缺的少女勉强从地上爬起，纤细的身体炸出层层光阵，将室内封锁起来。然后妇人继续对着痛下杀手的女性开口：「妖师一族早已不干涉历史，你们究竟还想要怎样！」

「光是你们的存在就该死！」

重柳族的弯刀正要砍下时，那些各自少了几个部分的少女扑上来，缠住她的手脚，光阵符文从她们身上漫开，弯弯曲曲地爬到了重柳族身上。

「我绝对不让你伤害其它人。」妇人张开手，身边转出了两个阵法，从里头传来某种野兽的低咆。

在旁边看着，我才发现原来舅妈是一名雪妖精，她身上出现和登丽她们很相似的冰凉感，只是弱了许多，舅妈应该不是战斗系的妖精，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带着保护术法的人偶在她身边作为辅助。

这也注定了不管再怎么挣扎，剽悍的重柳族最终都会得到胜利的结局。

弯刀劈开妇人胸腹的瞬间，我转开视线。

虽然是过去的记忆，但眼前鲜明的影像与对话，还有满室浓重又绝望的血腥气味，几乎让我们仿佛身在现场。

我不知道这时候的然在想什么，这个房间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他母亲的墓场，每一次打开都得血淋淋地看着他亲生母亲被一个莫名凶徒杀害，弯刀在她美丽的颈项至小腹切开了巨大伤口，肌肉血骨裸露了出来，肠胃随着引力掉落在地板的血泊上。

辛西亚站在然的身边，用力攥紧他的手。精灵像是想给身边的人更多的力气，带着水波流光般的眼睛里浮现了悲哀。

当年然之所以会那么残酷杀死重柳族的理由，不必明说，现在我已完全明白了。

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舅妈，突然感到鼻酸，那个重柳族甚至怕她没死透，直接往她心脏又补了一刀，直到雪妖精完全丧失了生命的光彩，重柳族才抽起弯刀，嫌恶地甩开上面的血液，往她头部踢了一脚，像是踢开挡路的障碍物。

正想转头跟然说些什么，那瞬间我瞠大眼睛。

因为雪妖精死亡而碎开的最后结界层后出现了另一个人，那正是她挡在门口、不再逃生的最主要原因。

那时还很年轻的白玲慈泪流满面地发出尖叫声，她手上最后一个人偶跳出掌心，转身化为少女，持刀往凶手面门砍去。

重柳女人一刀把少女砍倒在地，漂亮的头颅滚到一边，化回人偶。

我妈即使身怀妖师血脉，却也只是个完全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她仿佛只是为了将某些血源力量传给我和冥玥，自己一分都没有留下。这种事情，我是最明白不过的。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重柳族女人出现在我妈面前，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门廊的柱子上，弯刀贯穿了她的胸口，深得直接插入柱子，然后拔出。

没有任何力量，重柳族甚至不屑去确认生死，骄傲地一扭头，转身消失在已无法困住她的回廊。

留下了两名女性，被开膛剖肚的躺在门内，死得不能再死；而门外的，眼神逐渐暗淡，死亡的阴影慢慢笼罩在她身上。

而我，只能站在旁边看，那道留在柱子上的痕迹就在我旁边，嘲笑一样弯着弧度。

这些，已经是过去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挽回。

「家里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发现自己全身很冷，不像我的僵硬声音从喉咙里面传出来，很小声，简直像哀鸣。

所以，家里那个……是谁？

每次我又在外面倒霉时、住院时，还有被那些瞧不起我的附近小孩们欺负得哇哇大哭，在那边看护我、安慰我，没事还支使我、凶恶我，每天每天给我煮三餐怕我饿了冷了又给我买衣服买零食，抢着要看我女朋友和学长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