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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不孤（第2页）

蒯良看着街面上的道道血迹，斑斑碎肉，转过头去呕吐了出来。

庞季站在城楼上，缓缓出命令：

“清城，皆杀。”

孙宇就任南阳太守至今，庞季说出了第一个“杀”字。

一千五百南阳郡兵早已整装待，他们以最快的度，对宛城内潜藏的流民尽数诛杀屠戮。

一个时辰后，城内积尸一百二十七具，南阳郡兵伤三十二，亡六人。

一个时辰，只有一个时辰。

城外流民已将两百口铜鼎吃去大半，甚至有两股流民直奔最后几口铜鼎去了。

只有庞季和蒯良知道，城外的第一口鼎只有一斗粮食，而最后那一口、伫立在南筮聚郡兵军营不远处的铜鼎里有整整一石粮食。

吾欲渔，便竭泽【注1】。

【注1】以此致敬《贞观长歌》。

“下官太守府尉曹掾史蒯良，见过郡丞。”

左边这个，虽是衣青衫衣，冠进贤冠的儒生，却七尺雄姿，别有一番英气。右边这个，头戴帻巾，颇有一股隐士风范，不过看面容，却像极了江湖侠客。

孙宇不在，曹寅便主掌南阳郡，此刻这两位少年却拿着孙宇的手令来郡府征调三百石粮食和六百口铁锅，面对混迹官场十年的曹寅，斩钉截铁般吐出八个字：

庞季、蒯良两人面色一凝，听出了曹寅话风中逼人气息。

两人身躯同时一震，一改面上倨傲之色，同时作揖行礼，恭敬下拜：

“下官都尉府兵曹掾史庞季，见过郡丞。”

竭泽而渔

随后悄然合上布帛，郑重推到案几边缘，淡淡道：“凡事有度，二位既然已身担重责，寅唯望二位张弛有度，切莫狂放，旁生枝节。”

曹寅轻轻抬手压住布帛，微微叹了口气，道：“两位既已就任，来此也不过是看看在下的反应如何罢了。如何？尚满意否？”

曹寅望着两人离去背影，眉心渐渐凝重。

“竭泽而渔……”他轻蔑笑了笑，“只怕渔有不及，倒成了饮鸩止渴啊……”

竟是庞家和蒯家的人物，难怪神采如此脱俗。曹寅心中暗自赞叹，也不禁摇头，这两人终究是少年心性，看不到这一纸文书后的可怕。

庞季、蒯良互视一眼，心知这位久历宦海沉浮的郡丞已一眼看透那布帛上的关窍了。

曹寅又看了一眼手掌下的布帛，眉宇间一股郁郁悄然凝聚，良久，才又缓缓问道：“两位……可知这四个字之后的可怖？”

庞季、蒯良一动不动，面上神情已悄然严肃。

曹寅抬起手，最后看了一眼布帛上的四个字：

庞、蒯二人不敢大意，同时行礼：“属下不敢。”

曹寅摆了摆手，面露苦笑之色：“南阳为世祖龙起之所在，安危之重，寅今日便托付两位了。”

庞季拱手再拜：“季等谨记，郡丞放心即可。”随即，一道眼角余光扫过，蒯良领会，伸手取走了案几上的布帛。

曹寅点点头，挥了挥手：“去罢。”

庞季、蒯良两人躬身再拜，告辞而去。

“守卫宛城，守卫南阳。”

曹寅看了一眼两人，目光再度转到身前案几上的方寸布帛，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府君用人果然随心所欲。”

这两个年轻人，才堪堪二十岁。

南阳郡府，曹寅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缓缓问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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