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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第1页）

进去就见屋里的几个男人全都换上了黑色短打，围在长案边上，听林生讲解如何绕过巡逻差役潜进存放账册的库房。

黛玉听说老爹要带人去衙门里偷账册，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头一次听说衙门老大到自家地盘上偷东西的。

她干巴巴让他们把花花一并带过去，又嘱咐花叶仔细探路，随他们来到角门前，目送几人进了衙门后门，黛玉才进了门房，跟林兴大眼瞪小眼的等着。

今晚是元宵佳节，衙门里仅剩下两队差役来回巡视，正月里轻闲无事，小贼也不会作死的偷到衙门里，因此大家都很放松，只是例行公事的来回溜达。

花花跃上墙头，叶子通身漆黑，只要不张嘴就能隐身在夜色中，两只对衙门里的路也很熟悉，相互配合着将林海一伙人带进又带出，没有惊动到任何人。

偷账本的行动虽然顺利，对于林海几人也过于刺激了，回到门房就瘫到窄炕上，边笑边叫好有趣。

等他们冷静下来，才抱着账本回到外书房，小厮已经准备好了算盘纸笔，又从各房拿过来几个大戳灯，把桌案照得通亮。

盐政上的账本分为几类，有各盐庄当年晒盐的担数，盐商采购的数量，贩卖的路线和出售情况，以及纳税金额。

金陵和江浙没有盐场，因此账本只有采购出售和税收情况，黛玉是几人中算盘打得最快最好的，林海便把容易出问题的盐税交给了她。

一遍算下来黛玉没发现任何问题，她不死心，又跟吴彧负责的采购数量核对，发现也能对得上，账本整整齐齐，清晰明了。

几人点灯熬油的复核了一天，没发现一处披露，从账本上看，江浙金陵两地的盐商堪称商贾典范，从采买到售卖到纳税，每个环节都清清楚楚的。

这个发现非但没让林海安心，反倒更激起了他的警惕，跟商贾打交道了几十年，就没见过有哪家是查不出问题的，两地盐商如此守规矩，就说明有比在经营纳税环节中动手脚更严重的事在等着他们。

又花了一天时间在几个环节之间联合对账，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盐商从盐农手中采买的都是粗盐，买到手中还要经过细加工，再将成品细盐分出等级才能运输贩卖。

各家精炼粗盐采用的技术大差不差，因此折损率都在一定范围内浮动，从采购数量就能算出盐税数额，顶多在运输距离和路线上有所差异。

但细查金陵和江浙一带的账目就能看出，盐商采购数量和纳税金额虽能对得上，但出售的细盐数量却明显高出精炼过后的份额。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们掌握了更高效的炼盐技术，把折损率降到几乎没有损失的程度，要么……

林海把账本重重摔到了桌子上，咬牙道，“甄家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设盐场，见有暴露的可能还启用暗线谋杀盐运衙门的官员，真当朝廷是他们家的了。”

柳荟全身发寒，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喃喃开口，

“之前负责金陵和江浙一带账本的是赵大人，他娶的是甄家远亲，在大人赴任的前一个月染病没了，这个差事才落到了我头上。

年前的账都算完了，我也没看出什么，甄家怎么会突然想起灭口来了？”

林海叹了一声，心说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是三皇子感觉到来自皇上的威胁，开始处理各地首尾了。

私设盐场这么大的事，当然要从上到下清理一遍才能确保安全，柳荟不过是被殃及的小虾米，私盐场那边只会更加惨烈。

既找到了症结所在，林海就让累了两天的黛玉几人回去休息，见女儿眼睛熬得通红，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林海浅然一笑，

“我儿放心，既已抓住了甄家的把柄，这局我们赢定了。”

见爹爹如此笃定，黛玉也没再多说什么，官场的事她了解得不多，偶尔敲个边鼓，结合原著提醒一句还行，具体如何操作还是要仰仗爹爹。

她叮嘱林海要注意休息，回到绣楼躺在被窝里才露出满目杀意。

刚刚她眼红并不是熬夜所致，而是气出来的，三皇子做为夺嫡的失败者，暗中布局迟早都会暴露出来，想到明年娘亲就会病逝在扬州城，说不定就是甄家下的手，黛玉恨的差点把后槽牙咬碎。

林海上了密折，将柳太太中毒和追查账册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是否要对甄家出手，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又派出林生带人前往浙江沿海暗中查访，争取做到一击必杀。

做完这些他才想起年前才拜了新主，这件事怎么也要通知五皇子一声，正当他思索是否送信给镇江府萧家时，萧少爷的先生乌竺就登门了。

看着扮成伙计模样，跟着送海鲜的商贩进府的乌竺，张免直接笑倒，上气不接下气的指着好友，笑得直锤桌子。

乌竺白了没正型的家伙一眼，气道，“笑什么，你知不知道前街和两边侧街上有多少眼线盯着盐政府？要不是你们把其它方向的门封死了，四面八方都能把府上给围了。”

林海苦笑，“要不是知道在任上的风险，我们也不会封门闭户的好一通折腾，乌先生乔装登门，是五皇子有何示下么？”

乌竺摇头，笑道，“没什么事，就是知会大人一声，如今镇江府已经处于我们的掌控中，跟在萧良身边的两个师爷都是五老爷派来的，内外还有萧启盯着，各处都已安排妥当了。

五老爷命我来扬州城，前往甘泉书院教书，林大人有事只管派人去那里找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