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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1页）

王大人在车上扫视一遍，并未发现奢靡之处，这才对林海露出个笑脸，又扭头对黛玉道，

“林金玉，小小年纪就能闯下若大的名头，比你爹强多了，你爹六岁时还搭梯子上树掏鸟，用尿浇花呢。”

黛玉欠身笑道，“不敢当师公的夸奖，我上树掏鸟从不用搭梯子，确实比我爹强一点。”

王大人先是瞪圆了眼睛，随即大笑出声，指着林海道，“也就你这古灵精怪的小子能养出这样的姑娘，这性子还真是一脉相承啊，我年轻那会儿还能管得动你，如今这丫头你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林海笑道，“女子又不用科举入仕，只要别走大则就行了，不过翕儿的功课还是要请老师帮忙理一理，她的先生去通州上任了，这一年来还没正经读过书呢。”

王大人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学生的孩子也是学生，敢不学无术败坏师门名声，他老人家该抽还是要抽的。

听林海提起徒孙的先生，他问道，“你说的可是乐清？那小子在你身边待了一段日子，在为官之道上总算开了窍，今年他的考核成绩不错，要是接下来两年都是如此，大有希望再升一级。”

黛玉想到明年年末会下达启用罢免官员的政策，便出言问道，“如今朝廷很缺官员么？”

林海和王大人同时点头，王大人叹道，“如今局势不明，两股势力争斗不休，任免官员的频率比前几年加快了很多，即便三年一科，人手也不够那些人折腾的。”

林海想到如今的局势也是叹气，盐运衙门相对来说还算比较平静，只要他能秉公执法，下头的官员和盐商就闹不起来。

即便如此，今年也有五个职位被调动，新提上来的人尚且看不出是何方势力派来的，只能慢慢观察再看了。

林海把衙门里的事简略说了一遍，询问先生可知道新下属的来历，王大人只听说过其中两人，都是太子那边的，另外三个站队不明，他嘱咐林海暂且不要派到重要职位上去。

马车回到盐政府，黛玉看到后头车上下来的三个家丁，抬头问道，

“师公的家眷何时到？不如先在我家住着好了，巡府后宅大得很，只这三人哪管得过来，扫院子都能累出个好歹。”

王大人背着手往大门里走，回道，“我是来公干的，带家眷做什么，也不必住后宅，在衙门里找个院子就行了。”

黛玉心说这位师公还真是个狠人，为了在地方上没有掣肘，连家人都不肯带在身边。

那起爱钻营的小人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身边只跟着三个人，连后宅都不住的一省主官，看他们还能从哪里钻空子。

贾敏抱着儿子，带全家人出来迎接，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启蒙恩师与亲生父亲相差无几，必须以最隆重的礼仪接待才行。

王先生走进盐政府后脸色就不大好看，看着中路两边堂皇阔朗的建筑深深皱起了眉头，直到看见迎出二重仪门的贾敏等人，脸色才稍有缓和。

他虚扶起福身见礼的贾敏，笑道，“你也辛苦了，跟着这皮小子不容易，这些年也从未做过有损林家清誉的事，还养了两个好孩子，在妇德上已是功德圆满，实属难得。”

贾敏被夸得满面生辉，再福身一礼，谢过先生的夸奖，又让出位置给其他人见过先生，王大人受了晚辈的礼，又对庞叔母和孔观主拱手回礼。

抬头发现孔观主微笑看着自己，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位女观，老朽可曾见过你？”

孔观主一挥拂尘，笑道，“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在武汉的长江渡口，家师救助溺水之人，对方家人非但不感激，反而仗着人多要把我抢去，幸亏路过的大人仗义出手，才免去我师徒一场劫难。”

王大人回忆半晌才隐约想起来，“你是那个用拂尘抽人的小道童？怎么会到林小子家里来了？”

黛玉见师傅脸上发窘，咯咯笑道，“师公，这位是我姥姥，也是教我习武抚琴的师傅，当初寻师认亲可引出好有趣一个故事呢，我们晚上再慢慢说，现在先去休息吧。”

林海把先生送去东跨院最后面的一个院子，这里原是几个姨娘住的地方，东边是通往人工湖的溪水，四周有竹林亭台，环境十分清幽。

走过穿堂就是内书房、书库和学堂，非常符合读书人的喜好。

王大人性格虽然方正，却并非迂腐之人，对盐政府的富丽华贵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嘱咐学生不要铺张惯了，等哪天调到别处时收不回来。

林海苦笑，把到扬州后对府里的种种安排说了一遍，“先生还没看过收进空屋子里的家具，这还是上任挑走一批剩下的东西，有很多都是千金难寻之物，宫里也未必能找到几件，我们只有心惊肉跳的份，全收在库里不敢让人看到。”

王大人也叹道，“江南奢靡之风成型已久，整顿风气也不是一时之功，你能心存敬畏就好，很多事也没必要太较真，把差事办妥了才是最要紧的。”

林海欠身领训，随即又笑道，“先生真不打算住衙门后宅了？今日过后那些钻营之辈都会知道先生未带家眷，必会以各种理由和手段往大人身边送人，这本只是寻常之事，处理不好却相当棘手，一不留神还会有损清誉。”

王大人冷哼一声，又问林海，“那你小子是如何处理的？你要是敢沉迷酒色，我就当你是想我的戒尺了。”

林海吓得一哆嗦，赶忙摇头道，“先生看我是沉迷酒色的样子么，去年刚来时你徒孙就把西路的院子封上了，送来的人都关在里头，有些人在走礼时送出去，大多数都送给兵丁当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