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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园间谈话（第1页）

看到妮娜的一瞬间，林奇忽然意识自己此刻是裸体站在她面前，一股羞耻感顿时涌上心头。

此前林奇在那两月人面前不会有这种羞耻感，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躯是经由那两人看着造出来的。

但在妮娜面前，自己的感受则截然不同。

此情此景都让林奇感觉像回到了过去，如此亵渎的画面只能存在于林奇最大胆的想象中，但绝不可能发生在现实里。

林奇红着脸想稍做遮挡，妮娜却伸手掩面，莞尔一笑。

“羞什么，你的身体都是我选好的。”她轻笑着说。

“你......究竟是.......”

林奇的思绪纷乱如麻，他实在不敢确定这里是梦境，还是现实。眼前的女人是妮娜，还是元首。这个世界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

“我是妮娜啊，也是这里的元首大人。”她笑颜不变地说。“怎么，你不认得我了？”

林奇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那人——浅蓝色的眸子、浅棕色的头发、立体的五官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几百年的岁月没有在她脸上刻下太多痕迹，她的年岁仿佛就定格在了人生最青春的时候。

她身上的着装是一席青色的旗袍，衣料紧贴皮肤，勾勒出肩膀的柔润曲线。袖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她的长发高高盘起，用一支镶嵌红宝石的簪子松松地挽住，嘴唇上涂抹着一段殷红，和林奇记忆中的青涩相比更显得成熟风韵。

违和，实在是太违和了。眼前这人真的是妮娜吗？林奇看向妮娜的眼神愈发迷惑，内心愈发觉得不解。

妮娜迎向林奇的目光，表情却很自然：“不好意思，让你叫笑了。哎，人老了，总是喜欢些旧东西，喜欢在回忆中徘徊。我闲暇时总喜欢来这，这里总能给我家的回忆。”

“你真的是月球人的首脑？”林奇问道，“顶着这样一副身躯在月球上活动。你不会觉得很不方便吗？”

“我有很多副身躯。”妮娜轻描淡写地说，“这只是其中一副。”

“我来这里时接收到的信息，也是你发的？”

“是的。”

“那为什么，和我接触的月球人不认识妮娜？”林奇声色俱厉地说，“如果你是首脑，那为什么其它月球人根本不知道我的到来？”

“首先，每个在这里的人都不会拥有原来的名字，也包括我。在这里，我的名字就是首脑大人。”妮娜说道。面对林奇的质问，她的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

“其次，我也不能确定你是否就是真的林奇。目前地月之间的局势很紧张，我们必须有所防范。”

“所以你确认的方法，就是让地球的高能粒子束射击我？”

这次妮娜沉默没有说话，良久她才说：“对不起，这是最理智的做法，对此我别无选择。”

林奇哂笑着呼出一口气，没有再说话。记忆中的妮娜又回来了——绝对理性，情感淡漠。这确实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如此看来，在这种特质的加持下，能当上月球首脑，也并非什么怪事。

林奇稍稍放松了些，他拿起石凳上专为他准备的宽大袍服，穿上，尺寸正合身，随后林奇顺势坐在石凳上。妮娜微笑着，斟上一杯茶递给林奇。

“尝尝吧，绝版的西湖龙井。和地球断绝往来后，这种茶喝一点就少一点了。”妮娜说。

林奇接过茶杯，这是一个做工精细的青花瓷杯，即使在林奇生活的年代也不多见，林奇经常能在抚养院的庭院巨幕电影里看到它。据说在第三次世界大战前，这种东西是整个东盟世界的流行文化。

一缕氤氲茶香轻轻腾起，清幽却不浓烈，像是春日清晨掠过西湖的第一缕风。林奇看着杯中那几片嫩绿的茶叶在热水中翻滚着，逐渐舒展，似一只只小舟，轻荡起涟漪。

林奇抿了一口，清新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绽放，悠悠的茶香在唇齿间恒久弥香。是记忆中童年的味道！林奇顿时感到热泪盈眶。

妮娜见状，轻轻掩口而笑：“我听说用虎跑泉水搭配的龙井最为极品，只可惜这里没有虎跑泉水，只有矿坑冰水，希望你不要介意。”

“妮娜姐，”林奇放下茶杯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妮娜好看的眉宇间缓缓浮上一层忧伤。

“林奇，你知道吗，你走之后，地球统一了。”

“你是说，东盟和欧盟，北美联盟之间的冷战结束了？”林奇扬起了眉毛。

妮娜摇摇头：“准确来说，现在地球上已经没有国家概念了，只有‘社会管理联合组织’。”

国家消失？共产主义？林奇依稀记得社会主义理论曾说，只有达到高度的共产主义状态时，社会不再需要政府和政治权力来维持秩序了，国家才会消亡。可这真的能做到吗？苏联曾经为此做出过尝试，可不也成为了下一个帝国主义了吗？

妮娜继续说道：“那时有一个人，真的做到了消除各阶级的矛盾，实现世界大同。那个人直到现在也是地球的管理者，他的名号叫‘圣贤王’。”

“圣贤王？”

“嗯，他的真名你可能有听说过，叫钱永恒。”

钱永恒？这个林奇感觉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有些想不起来。最近一段时间他肯定有听说过。但林奇最近这段时间唯一的信息渠道就是探索先驱者号上的无线通信.......

林奇想起来了，几周前他在阅读一百年前的通信短讯时曾读到过这个名字——那位攻克了端粒重组与衰老逆转技术的知名生命科学院士......

“你是说，那个永生时代的开拓者？”林奇似乎想明白了背后的联系。

“没错，永生技术的诱惑对人类是无穷的。”妮娜说，“林永恒正是凭借这一点成功弥合了各民族，各阶级的矛盾，让世界走向大同。”

“可，你们不也是永生技术的受益者吗？”林奇疑惑不解。“这一点从你的不老容颜就可以看到。”

妮娜苦笑着摇摇头，“不，我们其实走的是另外的路子。在他看来，我们属于异端。而圣贤王需要一个对内消除异端，对外制造对立的工具。我们月球很不幸成为了这样的目标。”

“所以，”林奇冷冷说道，“你来见我，可能并不只是叙叙旧那么简单吧？”

妮娜莞尔一笑：“乖林奇真聪明，姐姐的心思你总能猜中。”